尽管那日孟霜晚被陛下责备只是在观风殿,可嫔妃后宫之间,又哪有绝对秘密?
因此之后几日,从皇城跟着来行宫嫔妃都隐约听见了风声。
尤其是这几日皇后都不曾去徽猷殿,反而是敏才人时常去。
虽然不知道陛下同皇后之间究竟说了什么,但众人还是能猜出来是因着敏才人和郑婕妤事。
原以为郑婕妤被罚已经是了不得事了,毕竟她是潜邸旧人,在陛下心中素来有些情分。
谁知这回陛下不仅因着敏才人罚了她,还连带着斥责了皇后。
帝后向来感情甚笃,这点后宫诸人都是知晓,可她们未料到,一个敏才人竟有如此能力,能让陛下对皇后动怒。
这还是未侍寝。
旁宫嫔都在想,若是敏才人日后侍寝了,在陛下心中岂不分量更重?
这样心思在嫔妃们心中回转,可谁也不敢轻易提出来。
尤其是在皇后跟前。
因此这几日晨省昏定虽氛围有些凝滞,但好歹还能粉饰太平。
众人之间不过随便说说话就过去了。
无论她们如何想,皇后到底还是一副平静模样,不管是对她们,还是对害得她被陛下斥责敏才人。
这日晨省之后,众人照例告退离开,唯有季修仪,在出去之后过了不久又绕了回来。
说是有事同皇后相谈。
“既如此,若月带她去寝殿,本宫更衣后便去。”
孟霜晚原是想着回寝殿休息,眼下看来,也暂时不得休了。
两刻后,她换了衣衫回寝殿,季修仪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孟霜晚这些日子没什么闲聊心思,眼见季修仪见礼后便径直开口道:“修仪有什么事要同本宫说?”
季修仪未料到皇后会如此直白,愣了愣后忙起身。
“殿下,关于郑婕妤一事……”
她话没说完,便见眼前人动了动身子,似是身后凭几不太舒服,便忙住了口。
一旁若月见状上前替皇后调整姿势,顺道看向季修仪。
“修仪娘娘,郑婕妤已经被遣回皇城了,陛下亲下旨,您还是莫要提起此事了。”
不怪若月说这话,实在前几日事令皇后身边人都印象深刻,因此一听得季修仪提起郑婕妤,她便担心皇后又因此而感伤。
好在孟霜晚并不很在意,她只是等凭几位置调整好后,方再次看向季修仪。
“本宫知道你同郑婕妤情如姐妹,但陛下决定事,无人能改,本宫也无能为力。”
她以为季修仪是来求她替郑婕妤求情,谁知季修仪听了后道:“殿下误会了,妾并非想替郑婕妤脱罪,只是想告诉殿下,这事真相。”
真相?
孟霜晚指尖微顿。
这事前几日陛下已经同她说过了,难道还有隐情不成?
季修仪见她问,便将那日事又说了遍。
“郑婕妤大宫女兰翠确实伤了敏娘子不假,可却不是有意……”
“这事本宫知道。”孟霜晚道,“是敏娘子为了护着自己大宫女混乱之中受伤。”
“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郑婕妤性子素来温和,为何会忽然如此动怒叫人动手?”
季修仪告诉她,原来刚到行宫那日,郑婕妤因记着在宫中时自己没能照顾好敏才人被陛下责罚,故而这回在路上便早早叫了人去问敏才人到行宫后要住哪里。
敏才人那边回答是但凭婕妤娘娘安排,郑婕妤想着替她挑个住处。
结果到了甘露殿后,郑婕妤人找了许久都没见着敏才人,又担心她到时辰晚了耽误休息,便叫了自己身边人先去偏殿替敏才人收拾。因着不放心,自己还亲自去现场看着。谁知正收拾着,敏才人那边到了,却没提前知会郑婕妤一声,直接带着人去了主殿,还将自己东西都搬了进去。
等郑婕妤知道时候,对方东西都放差不多了。
主殿原本是郑婕妤住处,若是叫敏才人住了,岂不是尊卑不分?
郑婕妤便叫人去同敏才人说明情况。
她以为敏才人是不知道才闹出乌龙,谁知她派去人回来后十分气愤,说敏才人没见着,倒是她身边人趾高气昂,不愿让位。
郑婕妤闻言只能自己亲自去瞧瞧,结果倒是见着了敏才人,可刚说了几句,对方身边宫娥便高声呛她,说郑婕妤如今不得宠,不若她家主子得宠,这正殿合该让得宠人住。又说她家主子身子不好,偏殿逼仄,不及正殿宽敞明亮。
言语之间句句讥讽郑婕妤不得宠,不配住正殿。
那敏才人自然不似自己宫娥如此没规矩,可也没怎么拦。而郑婕妤伺候陛下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羞辱?
一怒之下便叫人掌嘴,想给那宫娥一个教训。
谁知原本一直没什么动静敏才人这会儿倒激动起来,一直替自己宫娥求情。可那宫娥也不知怎么想,都这情况了还一直嘴硬,又是几句话下来,激得郑婕妤不管不顾了,厉声叫人动手。
敏才人见求情无用,便亲自去拦,这才在混乱之中被兰翠伤着。
“想是那敏才人早算计好,甘露殿正闹着,陛下便忽然而至,到时候也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只见着敏才人颤着身子捂着自己颊边,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说是自己错,自己不应当去正殿,叫郑婕妤息怒。”
季修仪越说越气。
“分明是她挑起事,最后陛下竟向着她,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听了敏才人话便罚了郑婕妤!”
听到这里,孟霜晚才算彻底弄清楚这件事。
这些事,甘露殿人是不会告诉她,毕竟是陛下亲自处置。也唯有季修仪,才能知道这其中细枝末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