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盈便直接落在身后应了声。
狭隘的过道里,横刀长朔并不能施展许多,连同他的刀都极难大开大合,一旁的围栏缺了多个口子,他用刀片发力,以横蛮转作尖刀,在接触人刀刃时,便直接以前人力用力朝后打去。
冲在前面的人很快从缺口处摔落至堂狭下。
昏暗银光里,他的刀色似泠泠月光,脚步并不大开,却愈显诡谲,薄刃所至,所向披靡。
许是察觉到少年人身侧无所攻击,他们将目光落至身后的钟盈。
钟盈登时觉不好,提起遗落在身侧的长刀。
长刀很重,她的手腕根本发力不多。
有人错过少年的缺口,朝钟盈横刀劈来。
她至死角处,本能拿刀一挡。
刀刃的撞击比她预料的冲击还要大,腰腹撞上柱子,喉咙里有了血腥味。
来人根本没有多余给她考虑的时间,第二刀将要落下。
她手腕还在发颤,来不及一躲,只能本能抬手肘去挡。
预料的疼痛未及,她抬头。
少年挡在她身前,手臂上尽是血痕,顺着刀柄上的环首滴滴坠落。
那獠牙面具缺了一个角,隔着面具的缝隙,有浓稠的血从面具下渗出。
他身体颤了颤,又呕出一口血。
面具的下半部全被鲜血染色,已如堕入地狱之中。
钟盈抬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急想问。
“没事。”他先开了口,轻轻应道。
声线里还泛着几丝血沫,可话音方落,回身长刀直入,再朝后一辟,来人呕了血,垂直朝廊下摔去。
此一行人,他皆已杀的七七八八。
他挡在钟盈身前,她便看不清他的面具了,可只能察觉到他的动作愈发快速,仿佛刚才伤不过是更提了他的速度。
若不是因为带着她,她甚至觉得他应当可以施展的更迅猛。
从她的视野看去,少年旋身杀人时,那獠牙面具上的鬼森气与他周身的血融于一体,他的刀法直接干脆,甚至带着难以名状的利落,血色划过如同花束绽放。
可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却又清澈干净,带着熟络的温柔。
很矛盾。
余下的几许人,许是看到少年的杀怖骇人,纷纷向后退去,将视线落在了一直在堂下吃酒的络腮胡男子身上。
“阿耶。”那叫哥奴的男子低头示意。
男子点了点头。
哥奴瞬息长刀出鞘,他脚尖用力,如敏捷虎豹般跃上二层。
哥奴并未给少年任何喘息的机会,长刀呈无缝压力朝少年当头劈来。
少年抬手用刀一挡,被莫大的气力骇得往后移了一步。
第二刀又迅速砍下。
双刀相护撞迸发出森人鸣金之声。
少年又被击得往后一缩。
方才他手肘上的血浸润布匹愈深。
大抵伤口崩裂更猛。
“贺淮。”钟盈焦急喊道。
“无事,你去找崔兄。”他声音仍就镇定。
第三刀已至。
钟盈咬了咬牙,依着门用手肘一击,直接推身撞开了他们身侧的门。
身后响起第四刀的碰撞。
倒在地上的崔知易脸色惨白,钟盈将手指落在他鼻息上。
她才松了口气。
还有呼吸。
她四下看了一眼,窗口过小,她根本无法徒手带他出去。
她思索片刻,立刻迅速抬起他的手,用尽力气将他带了起来。
“崔知易,你给我醒醒,”她低声在他耳边咬牙道,“你欠我的酒钱还没还,你要是敢死了,我就砸了你阿耶阿娘的家要钱。”
崔知易勉强有了些反应,钟盈扶起他的时候,他大抵也借用了一些力气。
她咬着牙扶着他至门口。
贺淮与哥奴纠缠一起,那哥奴所用的招式刀刀凶狠,直逼命脉。
但少年步伐轻盈,寻至缝隙便跃过,毫不作正面留恋。
唯独脸上的獠牙面具已然碎成了多片,露出了几处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