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钟盈浅浅笑了笑,“我只是不想再回去了,我只要知道他们都好,那便够了。”
“罢了,”九娘很快低下头,轻叹了口气,“世间之道,皆往前,殿下做什么选择,也都是在往前,九娘明白。”
她俯了俯身,做了一个恭敬的礼。
“出了平康坊,我是罗九娘。”
“殿下出了邑京城,便也只是钟三娘。”
钟盈点头。
“娘子的茶很好吃,”钟盈又抿了一口,“此事劳烦娘子了。”
那茶碗轻轻落在茶案上。
与此同时,外头门被什么被重重撞开,生生破来了这一院的安静,很快冲进来几个武侯,为首的男人着了甲胄,生得很不端正,眉眼间还有些轻佻之色。
来人将她们二人团团围住。
罗九娘瞬息起身,将钟盈护在身后。
“陈参军,您这是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透露着警惕。
为首的男子轻笑一声:“做什么?”
“你罗九娘涉谋亲妇,奉令捉拿。”他剔了剔牙,叉手道,“这回我可不是为了你我私仇,我这是奉少尹大人的命令来捉你的。”
“如今你那杨娘子不在凉州,看谁还救得了你。”他说得挑衅。
罗九娘脸色一白,很快道:“既要拿我,与旁人何关,还请参军放过这位娘子。”
“她不过是来拜访我的朋友。”
“朋友,”陈参军耸了耸肩,围着钟盈绕了一圈,“既是你的朋友,难说不是同伙。”
“一起带回去。”他一抬手,身后几个人便起身压住她们二人。
罗九娘似还要挣扎,钟盈摇了摇头,安慰道:“没事。”
她这才低下头。
后面的人重重推搡着。
官署的正堂只点了几盏油灯,炭火不多,周砚在此已经翻了几日的宗卷,他的眼睛发酸,手却还停在挂在脖子上的那颗绀青色珠子上。
堂下起了匆匆脚步声。
“回周少尹,人已经关在牢房里了。”堂下人叉手。
周砚应了一声。
“辛苦陈参军了,那罗九娘可有反抗?”他抬了抬眼皮,看着堂下之人,问道。
“不曾。”陈参军道,随后迟疑了片刻,“属下等去时,恰遇到那罗九娘会见旧友,我等便一同拿下了。”
“旧友?”周砚抬头看他。
“是从庐州来的,大抵以前与那罗九娘相熟,说不定也与少尹要查之事有关,因而一起关在牢里。”
“知晓了。”周砚应道,“那罗九娘平康坊出身,擅口舌,素知晓官衙习性,心思深沉。且之前就与邑京城里的杨学士相识,牢里也不用太照应着,先压一压她的心性。”
“是,周少尹。”陈参军一揖,“属下知晓。”
“那少尹何时提审?”
周砚拂了拂额。
他面色皱了些,然后抬手道:“明日吧,明日先提那罗九娘。”
“是。”
堂上人退下后,连同堂上的烛火也灭了一盏。
周砚的指还落在那卷宗上已经有些泛白的纸面。
他自夏末起,便被派至凉州做了少尹,凉州是大齐边防重地,为商贸重道,两侧又有吐蕃和突厥常年虎视眈眈。
凉州刺史年岁已高,多年并无建树,且前与世家也有牵扯,周砚是圣人特选至凉州,意欲之后替代刺史之位。
他至官署后,便着人重新理了堆积的卷宗,无意间却发现了半年前的一宗案子。
多年在大理寺的直觉及本能的敏锐性,让他迅速从中寻到了奇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