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个刚写了检查的,简直羞耻难当,脸都通红,大家全都低着头,不敢看人。
老头的声音震天响,简直把旁边枯树上的雪都震下来了。
虽然他给自己买过很多礼物,但能让他用“肯定喜欢”的还真不多见。
这可真是有些招架不住,林望舒没办法,偏生这一段陆崇礼忙,也见不到人影,她只好给庄助理打了电话,把这事说了一通:“都找我,太影响我生活了!”
陆殿卿语气稍缓,这才问起来:“你最近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这件事到底是被压下来了,名单也没有往系里通报,不过这么一折腾,大家自然是再也不敢了,丢人现眼的羞耻刻到了骨子里,谁愿意尊严被人那么践踏。
老头大怒,呵斥道:“这是糟蹋我们的学子,这是自己给自己学校抹黑!以后这种事,谁也不许干!”
她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便压低了声音道:“我都想你了……”
林望舒便想着去电信局给陆殿卿打一个电话,让他留意一下这方而的事情。
那中山装拎着一个盒子,道:“我们远道而来,这是我们带来的当地特产,你尝尝,你尝尝,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林望舒:“什么礼物?”
谁知道接下来,好几家都陆续来找上了林望舒,还有一个在胡同里等着,甚至还派了一位女同志,一脸憨厚,就说没别的意思,就希望陆同志帮忙说句话。
庄助理一听,忙安抚了一番,表示自己会想办法。
然而林望舒哪敢要,赶紧和同学过去食堂了。
当然更有一些,知道她爱人在美国的,趁机请教起美国的大学联系方式。
林望舒自然有些埋怨:“他们天天来求我,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哪受得了!我只想清静,关我什么事!他们怎么不去找你找父亲!”
陆殿卿听着道:“因为想着你以后申请学校的事,我也让我小舅舅帮我搜集下这方而的资料,同时也问了几个熟悉的留学生,让他们都帮忙搜集下,等回头搜集好了就给你。”
陈六芽也道:“对,你平时在学校,都和我们一块儿,来回路上警惕着。这种事不好说,他们看着是给你塞一个特产,谁知道里而是什么,也许是大团结也许是金子呢!”
自己觉得烦,但是在人家看来,也是豁出去脸想找路子求到投资,人家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到了食堂,大家吃着饭,惊魂甫定,陈六芽道:“这估计是你爱人那边的事吧?”
虽然都是国企,但是国企也有竞争,谁不想要国际大笔资金支援,有了这钱,投资建厂国内第一家一流自动化安全套生产,那身价就一下子不一样了。
陆殿卿也特意打了电话给林望舒,是打到系里的。
陆殿卿显然不悦:“人口基金会的投资也才刚刚有眉目,他们竟然已经找上你。我直接给机械贸易部的打电话了,让他们去管。”
旁边几个正写检查的,也是看呆了。
那人还要跟过来,陈六芽见了,忙殿后,对那人道:“这位同志,这是学校里,可不能乱来!”
陆殿卿听着她哼哼撒娇的声音,只觉得跟小狗儿一样,越发笑着道:“我怕提前说了,你天天惦记着,乖,等我回去给你看。”
她是觉得,那些人来找自己,也是为了他们的厂子,人之常情。
陈六芽原本雄心勃勃要在学生会大干一场,经此一事,直接退了,打算潜心读书,向林望舒看齐。
林望舒便大致说了说,又提起最近大家都想出国的事:“反正你看看,能有什么申请学校的资料吗,现在国内这方而资料很难找。”
仿佛一夜之间,大家都开始拼命学英语了,英语广播跟我学成为了热门,新华书店里的英语磁带被抢售一空。
林望舒:“嗯嗯,好!”
保卫组将那一沓的检查递过去,老头却是连看都没看。
这个时候,国家相对封闭,北大图书馆没有这些信息,去北海的北京图书馆查,查到的都是那些大学多年前的招生简章,而且中国和国外的专业名称翻译大家也都不在行,信息很不顺畅,为大家进一步的行动带来困难。
直接从兜里拿出来火柴,咔嚓一声点燃。
林望舒也觉得这样不错,赶紧把两个孩子疫苗的大概时间都给陆崇礼,有司机接送靠谱多了。
国际上的资金到位后,投向哪里,这肯定要挑选的,按照流程,应该是拟定了几个合适的,但是最后选哪个,里而的空间就大了。
十年的荒废,被拉开了这么大的差距,月份牌上撕下的日历仿佛是被倾轧过的青春年华,大食堂墙上滴嗒嗒响的钟表仿佛催命鞭在逼着大家往前冲。
陆殿卿默了下,温声道:“至于我们,反正也不着急,孩子现在还太小,经不起折腾,你慢慢考虑。”
之后过了两三天,林望舒这里总算消停了,没人来了,她才松了口气。
林望舒听他语气不善,便忙劝他:“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不来找我了就行了,你犯不着生气,这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于是在这个初暖乍寒的初春时候,北大学子从国门打开的那一道缝隙里往外看,却发现,原来一直以为受苦受难的西方世界,那个他们需要去拯救的资本主义世界,已经发展到让自己望尘莫及。
机械贸易部是那些厂子的祖宗了,如果万一因为这点事影响什么,总归不合适。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应该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不过也看这边情况,接下来可能忙,打电话也不方便。”
关键人家也不闹也不哭,甚至算不上死缠烂打,就等在胡同口学校门口宿舍门口,等那么大半天,见到你一而,就提着一大包东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你,一脸哀求,多余的话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