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柳一盼便默默的闭关了。
此时的她,已然明白过来,师尊那么痛快给她看镜面,可不是为了让她看明元。
说不准镜中的情景,都不是明元正在经历的。
只不过是为了,以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罢了。
从踏入仙路以来,柳一盼就秉着快乐修仙,追求大道的初心,从来没有变过。
就算知道自己身上,是需要背负重大责任时,她也没觉得怎样。
反正努力修炼,变得强大,其他的事情,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看了明元的入世历练后,为明元思考的问题,却始终在她脑海中盘旋。
“为什么不相干的人,却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
“修仙寻道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摆脱,别人对自己命运的把控吗?”
柳一盼开始有些怀疑,对自己认知上的怀疑。
修仙寻道成功,真的就能够,完全决定自己的命运吗?
在凡人界,所有人都觉得,只要自己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就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
到了修仙界,大家又在想,只要自己能够变得足够强大,就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
那么成功飞升之后呢?
飞升之后就没有竞争了吗?就能够永恒了吗?就能够无敌了吗?
只用随便想一想,便知道不能。
柳一盼的双眼微微合上,看不到此时,她心脏的位置,正在剧烈的跳动。
其中浓郁的金色液体,如翻滚的沸水,生长其中的金色嫩芽,正随着液体的翻滚律动生长。
而柳一盼合上眼睛的刹那,她再次来到了,那个她怎么也想不起的梦境中。
满壁的佛像,在她进来后,纷纷睁眼从墙上下来。
她觉得这种场景很熟悉,已经做好了,和他们打招呼的准备。
众人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齐齐盘膝坐下,开始对着她闭目诵经。
柳一盼觉得,第一次见这种场景的自己,应该是很心慌的。
但实际上,她仿佛一点也不意外,并且从善如流的,就坐在那些人的对面,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柳一盼禅房内,开始有玄力慢慢的聚集,感受到异动的天衍宫,自主的从眉间显现,高高的悬在她头顶。
禅房这边的动静,很快被怀虚尊者察觉,只淡笑着颔首后,便不再关注那边。
不比明心和入世,这两个境界不需要涨太多修为,只要能顺利通过历练,便能很快突破。
而结舍,顾名思义就是凝结舍利,相当于道修的金丹期。
这个境界的突破,并不能以时间的长短论好坏,更多的看结成舍利的品相。
正常禅修结出的舍利,大都以金色为准,且越纯粹越浓郁的金色,品相越好。
有正常的,自然就有不正常的。
还有一种修恶禅的禅修,他们的结出的舍利,则是血红色,其上煞气满布,让人见之不适。
柳一盼和明元小时候,在龙门城遇到的清冥,便是叛出禅院后,改修了恶禅。
话说回柳一盼,她的禅房在此后多年,都没再开启。
明元是在柳一盼闭关十年后,才从凡人界历练归来。
听说柳一盼正在突破结舍境,他一扭头,便也闭关进阶去。
不知是不是受年轻人的鼓舞,怀虚尊者多年未动的境界,竟也隐隐有所松动。
在他向灵清交待一番,向海灵尊者告假后,也闭关去了。
海灵尊者抚了抚,根本没几根的胡子,开口说道:
“啧,这禅心院是开挂了?怎么个个儿都要进阶?”
说罢,拿眼睛去看自家师兄慧灵尊者,而对方只露了个,不动声色的微笑,心中却有些惊讶。
若说一个是巧合,那一门三代就真的说不过了,没错,他觉得他也要突破了。
于是,在海灵尊者的目瞪口呆中,慧灵尊者缓缓关闭了自己的禅房。
“师尊,什么叫开挂?”
海灵尊者历劫回来的徒弟,站在一旁,好奇的发问。
海灵尊者扭头,凉凉的给了自己徒弟一眼,转身便走边淡淡的说:
“你再开口,为师就把你挂起来的意思。”
不知又过去多少年,期间神降大比、禅院大比,都经历过。
禅院优秀的小弟子,也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若是没人提及,新弟子大部分都不知道,禅院还有一位女弟子。
并且也不知道,这位女弟子,曾经是整个禅院,都极为头痛的存在。
而此时的柳一盼,也早已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梵文经声中,渐渐的忘记了突破,忘记了修仙,更忘记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