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盼听到甜甜的问话，也抬起了头。
她当然知道，圣佛是不可能生还的。
她只是想看看，巫慈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巫慈是可恨的，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又坏又蠢又没实力。
但此时只剩一副骷髅架的他，抛开其他不想，倒也显得有几分可怜。
只是这点子带着可恨的可怜，并不能激起甜甜的同情心。
柳一盼看着一笑就眉眼弯弯的甜甜，此时正用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冷酷姿态，来面对巫慈。
甜甜态度的转变很明显，正是在柳一盼说破巫慈对她的心意之后。
只是不知甜甜这冷酷的姿态中，仅仅是对巫慈的恨，还是也有对她自己的恨。
一场狗血的三角恋，毁了一个不世出的天才。
一个一心大道，舍身救世的圣佛。
听起来都觉得分外可笑。
这在柳一盼这里是想不通的，那玄奥的大道，和长生的奥秘，难道还不足以花光所有时间吗？
为什么还有上界的仙人，仅仅因为男女之情，便能够抛弃所有坚持的原则，甚至是做人的道义呢？
她真的不理解。
不论是甜甜扔下催化净世莲心的任务，还是巫慈为了甜甜，忘恩负义和不顾苍生。
更甚至甘诗蕊，为了那路剑仙，弑姐夺身，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看着甜甜的冷酷、巫慈的卑微又可恶，想到无辜的归一圣佛，柳一盼觉得很没意思。
她也不想在纠结其中的具体原因了。
不过是人性贪婪，不管是贪恋情爱，还是贪图宝物、力量，表现形式都差不多一样。
柳一盼站起身，随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冷淡的开口：
“巫慈，你是一定要死的。”
“但你可以选择现在死，还是赎一赎罪孽再死？”
还不等巫慈说话，甜甜就声音尖利的反驳道：
“不需要，归一的仇我自己会报，我要你现在就死！”
可惜的是，此时的甜甜，即便是巫慈不动，她也杀不了对方。
看着巫慈引颈受死的样子，柳一盼心中更添厌烦，径直走到一旁不再看这边的结局。
只是她刚刚站定，就见行云大师和明元匆匆赶到。
明元见到柳一盼，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面露欣喜的喊道：
“妙清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柳一盼也难得的露了笑脸，扭头朝着巫慈在的方向看去。
行云大师此时已经略过甜甜，直接到了巫慈的跟前。
“巫慈的命是我的。”
行云大师的声音冷清，听起来像是给旁人说的，但眼睛却是看见巫慈说的。
巫慈看到行云大师，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甚至低低笑起来道：
“我们读经使者，曾经可是最好整洁，最一板一眼的光鲜人物啊！”
“如今为了对付我，可真是难为你了啊。”
行云大师也没有因为巫慈认出自己感到惊讶，这大概就是，旧友变敌人之间的心照不宣吧。
“不过区区皮囊，我从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被信任之人背叛，是因为自己的轻信，让圣佛消散于这这天地之间。
行云大师的未尽之言，巫慈不过一眼就能明白。
确实，归一圣佛几乎是这天上地下，他见过的最为慈悲之人。
归一圣佛的门下弟子，包括他巫慈在内，哪一个不是受过他的恩惠？
哪一个没有感受过他的慈悯？
所以他自然能够接受，不管是读经使者，或者是其他所有人的讨伐。
“是我对不住你，但我的命并不能交给你。”
巫慈说完这话，将目光越过行云大师，停在甜甜的脸上。
甜甜的脸上依然一片冷酷，仿佛没有看到巫慈投过来的目光。
她将视线转向行云大师，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道：
“虽然起因在我，但终究是圣佛门下，他的命是你的了。”
“我自会去解决掉，该我解决的人。”
甜甜说到最后的时候，眼睫轻轻垂下，不知心中想到了谁。
说完转身就要走，巫慈哪里肯，伸手要去拉甜甜。
但甜甜并非实体，因此巫慈的手轻易便穿过了甜甜身体，一片衣角都没捞到。
在巫慈怔忪之际，甜甜已经如散开的云烟般，消失在了原地。
他还要再追出去，却被行云大师拦了下来。
行云大师看了眼甜甜离开的方向，口中不无讽刺的说道：
“反正你这条命送人也不要，还是归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