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多半教职人员都被拉走去打仗,留在学校里也学不到什么。”霍云觉义正词严地对王翼阳说,他的另一个家庭就是在长云府,准确地是在如今被称为维克多城的这座城市原先所在的地方,被帝国军炸得尸骨无存的。“此仇不报非君子,师兄你也不必再劝了。”
相比之下,聂英的态度就随和得多,他只说既然已经毕业的秦寒霜和当年全家遇难的霍云觉都要来参战,和这两人情同手足的他也没有逃避的理由。实在说不过这些年轻人的王翼阳于是停止了说教,严肃地告诫他们,接下来的这场战斗会十分凶险,谁也不知道这座租界城市下还有什么危险等待着他们。
众人在段英名的统一指挥下共同行动,先来到两天前被南庭军攻陷的一处帝国军据点附近,掘地三尺地寻找着线索。他们搜寻了一段时间,依旧一无所获。不耐烦的王翼阳拎着步枪来到关押帝国军俘虏的房间内,向从上次战斗中幸存下来的布里塔尼亚人逼问所谓安全撤退路线的具体位置。面面相觑的帝国军官和士兵们自然毫不知情,不然他们早就撤回维克多城租界了。
“问不出什么的,别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满脸尘土的罗根走进屋子内,叫王翼阳停止无意义的询问,“也许我们需要拿到这个据点的详细地图——”
没等罗根说完,王翼阳举起匕首朝离自己最近的帝国军俘虏的脖子上划了一刀。那人想要惨叫,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难听的嘶嘶声。其余帝国军士兵们见了,尖叫成一团,可惜他们身上的绳索和镣铐限制了他们的活动范围,其结果是俘虏们彼此碰得头昏脑涨,谁也没能多远离王翼阳半步。
“下一个。”王翼阳提着匕首,指向现在距离他最近的俘虏,“不说就是死。”
“我……我真的不知道……”
又是一刀。
“你们这群猴子也敢威胁我们,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把你们杀得一个人都不剩——”
下一个。
“求求您了,我全家都被关在劳动营,他们都指望我呢——”
再这样下去,残存的俘虏肯定会被王翼阳杀得一个不剩。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的罗根把此事告诉了同样在研究地形的秦寒霜,后者随即请出了段英名来阻止王翼阳。万万没想到这次是王翼阳带头滥杀俘虏的段英名马上带人到场前来阻止,免得王翼阳把潜在知情人全都杀光。
前来维持秩序的南庭军士兵们赶到屋子前时,满身是血的王翼阳满脸堆笑地走出屋子,对脸色并不好看的段英名说,他确实获得了一条关键线索。
据其中一名俘虏称,在之前的混战中,部分被南庭军包围在贫民窟废墟中的帝国军确实曾经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逃脱了包围网并顺利返回维克多城租界——说这话的人自己也并不是很肯定这一结论,他小心翼翼地向王翼阳解释说,自己之前曾经在维克多城租界内见到了本应在南庭军跨过贫民窟废墟区域后死在那里的战友,想必那些人用了某种特殊方式成功撤退。
仔细想来,在贫民窟废墟遭到了袭击而且要忍受着屠杀同胞的巨大折磨的南庭军确实没有花很多时间搜查废墟。意识到南庭军很可能犯了灯下黑的错误的段英名仍然没有轻举妄动,他决定先把情况上报,等部署在贫民窟废墟附近的友军有了收获再行动,但王翼阳明显已经等不及了。段英名的汇报还没结束,他就带着自己的手下私自离开了,美其名曰决不能让帝国军多出哪怕一分钟的准备时间。
“……总觉得,如果你们会因为这一分钟就失败,那只能说明你们的实力还有待提高。”罗根并无恶意地和秦寒霜开了个玩笑。
此时,在维克多城租界地下,却是另一番景象。昏暗的灯光下,看守各处通道的帝国军士兵们无精打采地躺在角落里,为自己不必前往中层或顶层应对南庭军的空降部队而虔诚地感谢上帝。
租界城市的地下部分也十分庞大,不过可供帝国军士兵们通行的部分相当有限。战争爆发前,有机会进入地下部分的平民也仅能将车子驶入停车场、然后再乘着电梯直达地表而不是步行离开停车场再去寻找通向上层的道路。第九区相关部门给出的解释是,维克多城地下租界仍有大片施工中区域,非专业人士的军人和平民随便接近都会有生命危险。
对于维克多城的居民们来说,他们既去过地下部分也没去过地下部分,谁也不清楚被封锁的地区是什么样的。不同的群体对这一区域的未来规划有着不同的解读,有人认为地下部分很可能将要为以后日渐增多的名誉布里塔尼亚人群体建造新的住宅区,这里也是安置那些几乎成批次地从编号区居民成为名誉布里塔尼亚人的家伙的最好地点。另一些人则认为,不可避免地要在未来打破更多规矩的布里塔尼亚帝国不见得会把地下部分修建成专门供那些还不如现在这一批名誉布里塔尼亚人的新市民居住的住宅区,也许所谓的施工中只是一种观望态度的体现罢了。
类似的议论在一部分帝国军士兵被调来下方驻防后就在他们之间消失了。没有什么施工区域,有的只是同样整齐划一的街道,它们按照和地上部分相同的方式分布,从而分隔出了地下部分的不同功能区。遗憾的是,对于那些此前从未有过机会目睹地下部分真容的帝国军士兵们而言,今天或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这一切了——帝国军已经下达指示,尽快将地下部分的可抢救财产转移。
“我懂了,地下部分就是贵族用来储存各种收藏品的金库啊。”望着又一辆满载不知名货物的大卡车离开,看守在附近的其中一名帝国军士兵突发奇想,“他们把这地方封锁了这么久,又不许人随便进出,第一次允许我们入内就是为了将一切都搬走……”
“羡慕了?”身旁的同伴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可以想办法成为贵族,到时候就算你不说,也会有人主动要为你献上些东西的。”
“不对,并不是那么回事。”另一名士兵也开口了,“如果这里是专门为贵族准备的,房屋的规格不会像现在这样低调。就算是偷偷地藏些东西,那些人也一定要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