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这些劣等人会严重地削弱我军的战斗力,并从源头上毒害我们伟大沃斯文明继承者的精神和血统。”马里尔西安伯爵每说上几句战况,都要把话题转移到沃斯帝国的传统和作为古沃斯文明继承者的地位上,提醒吉尔斯不要忘记了全体火星贵族共进退的立场,“真正应该反思的是扎兹巴姆伯爵,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背离了帝国的原则。若非战况棘手,他日我当和志同道合者一并前往月球向他讨个说法。”
“也就是说,您认为北美的战况急转直下是因为我们的辅助军削弱了我军的战斗力?那您和您的部下为何满足于躲避在安全的地下设施内而不是上前线用实力证明你们能够胜过敌军?如今在北线苦苦支撑的是你扩充的5万辅助军,而不是你和你的手下。”吉尔斯自认为已经在和火星贵族们周旋的过程中练出了不错的耐心,每次他都会因新一轮争执而刷新自己的原有认知,“马里尔西安伯爵阁下,这是来自扎兹巴姆伯爵的最后劝告:要么马上把敌军打退,要么把指挥权让给更有资格的人。躲在地下当懦夫的败类没资格谈帝国的传统精神。”
局势剑拔弩张,眼看着两人下一秒就会争吵起来或是大打出手。这时,从会议室另一侧闯入的几名火星中小贵族匆忙地向自己的领主报告,那艘如阴影一般时常出现在前线的【丢卡利翁号】又袭击了一个火星军基地,其中的人员无一幸存。趁着马里尔西安伯爵还没反应过来,吉尔斯当即提议结束无意义的争论并共同制定对付敌军攻势的对策,免得地球联合军利用他们的不和继续南下。
事实上,说马里尔西安伯爵本人是躲在地下的懦夫,并不怎么切合实际。整个1月,他手下的火星贵族们为了拦截【丢卡利翁号】而竭尽全力,但这些有勇无谋的火星贵族们不是在前去阻击那艘浮空战舰的途中被地球联合军拦截而丢了性命、就是在和【丢卡利翁号】的战斗中被【橙色恶魔】或【大天使】干脆利落地击毙。结果,马里尔西安伯爵手下的火星贵族死伤惨重,他的部下规模已经堪比克鲁提欧伯爵手下贵族的规模了。在找到新的办法之前,马里尔西安伯爵的按兵不动着实值得谅解。
“……有证据表明他一直按兵不动是为了组织兵力攻打月球,我们在渗透其部队和拦截他们的通讯过程中发现了相关证据。”在前往指挥中心的路上,蒲甘·明小声对吉尔斯说,马里尔西安伯爵的阴谋其实恰好被地球联合军的攻势摧毁了,“而且,他和他的盟友都认为扎兹巴姆伯爵手中还有其他王牌。”
“哼,这些人就只会拖我们的后腿。”吉尔斯只觉得头晕眼花,他和扎兹巴姆伯爵不得不一次次地考虑这些【友军】、【盟友】的立场,但情况并没有好转,“……不过,敌军确实可以帮我们一个忙。”
众人来到指挥中心,那里聚集着马里尔西安伯爵手下所有的参谋人员。吉尔斯凑近地图和投影屏幕附近观察了片刻,发现上面竟然只有和【丢卡利翁号】飞行路线有关的标注,而没有地球联合军第5集团军其他部队动向的跟踪记录,不由得大失所望。一旁的蒲甘·明泰然自若地接受了火星贵族们投来的各异目光,而斯雷因则盯上了挂在另一头的作战记录——那都是火星军士兵或仆从军士兵在和【丢卡利翁号】的舰属机动部队战斗的过程中以生命为代价传输回来的重要情报。
听着参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无论是经验丰富的吉尔斯还是最近才接受一定作战指挥能力培训的斯雷因都不可避免而悲剧性地意识到,马里尔西安伯爵完全活在其自身想象中的世界中。在这位英明神武的火星伯爵指挥下,其麾下的全部作战部队只以【丢卡利翁号】为假想敌,完全不考虑地球联合军大量常规部队的威胁。经历了许久才相信地球联合军真的能够启动Aldnoah引擎的火星贵族们转而又将其视为地球联合军能够步步为营地反击的唯一理由,实在令吉尔斯忍俊不禁。
然而吉尔斯等人的呆滞目光在马里尔西安伯爵的眼中却成了他们被自己的高明战术和计划震撼得难以发表其他言论的证明。带着信心十足的笑容,马里尔西安伯爵回到吉尔斯等人身旁,得意洋洋地吹嘘起了自己的战绩。
“【丢卡利翁号】起初仍然是敌军的先锋,如今退出前线战场,证明我军之前的奋勇进攻已经起到了作用、敌军因为担心他们手中唯一影响胜负的底牌受损而不得不让它后撤。”沉醉在自吹自擂中的马里尔西安伯爵优雅地挑起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对吉尔斯说,自己已经想好了一个让【丢卡利翁号】死无葬身之地的绝妙战术。“既然敌军现在只用它对付我军被孤立的据点,那么我们就做好相应的准备,提前埋伏……”
“听上去似乎可行。”吉尔斯已经懒得和对方争论了,再真诚的话都劝不了一意孤行地送死的蠢货。不如考虑怎么最大限度地保留马里尔西安伯爵所部的兵力、让其为扎兹巴姆伯爵所用。“我收回刚才的话……您的勇气让我深表佩服。贵为伯爵亲自以身涉险、前往即将被敌军攻陷的区域,真该让那些只敢躲在地下的家伙看看。”
一旁的斯雷因几次想要发言,都被蒲甘·明拦住了。终于从吉尔斯口中听到了些奉承话的马里尔西安伯爵心情大好,又居高临下地指点了吉尔斯几句,要吉尔斯管好混进火星人队伍里的地球人。自知没法影响马里尔西安伯爵决策的吉尔斯当机立断带着同伴们离开,返回他们的临时住处。进入房间内之后,吉尔斯示意其他两人不要说话,自己到处检查起监视设备来。还好,马里尔西安伯爵应该没有给用于安置他们的房间临时安装窃听器或监控摄像头。
“我们不管取得多少优势,都会马上被这些人白送回去。”吉尔斯苦着脸,脑袋上空笼罩着阴云,“【丢卡利翁号】,只是个诱饵而已。敌人真正的目的是在北美开辟第二太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