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数量众多的地球圈殖民卫星一直在充当地球本土的护盾罢了。
“……活跃的私人保险公司业务也有助于改善殖民卫星的经济状况,这是毋庸置疑的。比起强行要求在财政收支方面无法继续支撑下去的殖民卫星管理机构提供少得可怜的补贴,一贯最尊重消费者感受的保险公司和医疗企业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其中最显著的变化莫过于居民平均寿命的增长——这是在不考虑战争影响的情况下。”时刻需要考虑自己当前立场的吉尔斯游走在危险话题的边缘,他和在场的主持人以及其他特邀嘉宾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把焦点从殖民卫星转向地球本土。“我知道各位会有很多疑惑,所以我也欢迎现场以及世界各地的各位观众随时质疑我的观点。经济学家最不畏惧的就是辩论和验证自己的理论。”
成功地暂时蒙混过关的吉尔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松了一口气。他还可以把自己的良好形象维持下去,这样一来迟早有一天他的支持者会成为另一种形式的本钱。虽然频繁地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并发表带有明显倾向性的言论会给他带来额外的风险,意识到区区大学教授在这场持续时间眼看着就要超过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的新一轮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所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的吉尔斯并不想沦为历史的旁观者。他们是为了改变不同平行世界人类文明的命运而来的,而且必然要以自己的双手来改变一切方能确保【胜利】。
不然,麦克尼尔在其他平行世界的遭遇就会重演,而且这遭遇还极有可能是与他们志同道合的战友一手促成的。
想到这里,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的吉尔斯把注意力转向了现场另一位长期保持沉默的特邀嘉宾。现在的他不至于在对方面前莫名其妙地慌张,仅此而已。历史上有太多被后世的公众认为仅靠运气成就了一番事业的大人物,但吉尔斯可以无比肯定地说,其中显然不包括君特·冯·埃瑟林。
象征性地征求观众意见并率先把那些比较棘手的问题排除在外的主持人们互相之间交换了眼神,而后对吉尔斯说,观众提问环节第一阶段的意见已经整理完毕,接下来该轮到吉尔斯就其中几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发言了。
信心十足的吉尔斯等待着对方的反应,他自己也好奇这些主持人会怎样刁难他。最近几十年的战争期间有不少大胆的政论节目敢于在节目中发表些尖锐或不合时宜的言论,有些事后受到了联邦相关机构严惩,另一些则暂时逍遥法外,而吉尔斯并不希望自己第二天就被联邦军以危害联邦安全之类的理由找上门来专程问候。他衷心地期待着这些事先自称会把握好节目尺度的主持人们不要擅作主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其中一名主持人选择了一个问题,并在吉尔斯和现场观众们面前念了出来。一位自称供职于南美洲某企业的观众向吉尔斯和主持人抱怨说,战争对地球的影响已经日渐明显,因为维甘和宇宙海盗对太空航线的威胁日益加重直接导致过去负责星际贸易的公司受到重创,许多企业不得不大规模裁员。在抱怨话的结尾,这名热心观众希望吉尔斯说些对地球上的平民而言更实用的生活技巧、帮助更多人走出随时可能到来的人生低谷。
吉尔斯揉着鼻子,他在认真地考虑该用什么话来回应对方的妄想。俄国人逼近英伦三岛时的阴影又徘徊在他的脑海中,全力以赴地为战争做动员的英国几乎就字面意义上回归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工作方式。那对英国人而言是一段无比惨痛的回忆,它从源头上改变了绝大部分英国人的生活方式,其中最明显的改变莫过于饮食方面。然而,没有当时的牺牲和付出,那么吉尔斯可以断言俄国人将会真正攻陷整个欧洲,届时独木难支的美国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他可不敢寄希望于日本人有能力在最后关头阻止尤里·纳尔莫诺夫的疯狂计划。
“我发现有许多人因为类似的理由产生了许多不必要的担忧。”没等吉尔斯组织好自己的发言,之前在吉尔斯长篇大论地证明殖民卫星经济状况其实相当乐观时一言不发的埃瑟林忽然开口了,“有一个彻底地解决问题的途径和一个巨大的机遇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却视而不见。”
“看来埃瑟林众议员另有想法。”旁边的另一名主持人随后示意工作人员把镜头对准埃瑟林,他们也很想给这位异军突起的强硬派青年政客一个制造噱头的机会,那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个好消息。“如果我们的理解正确,您说的两件事其实是同一件事,就是加入军队。”
“就是这样。如果联邦无法赢得这场战争,无论它运用多么灵活有效的手段整顿经济,战场上的失利会导致经济上的举措接二连三地失灵。”埃瑟林的双眼原本瞧向在场的观众们,但在他发现了镜头的转向后就随之转移了目标,“只顾叫病人休养而不给病人看病的医生无疑会被斥责为庸医,我好奇的是妄想绕过这场害死了至少几千万人的战争不谈而只考虑纯粹经济问题的议案为什么现在仍然会收到欢迎。”
“但是,您也知道联邦建立在权力制衡与和平主义的——”
“说得好,可维甘不会理解这些。”埃瑟林打断了主持人的话,以不容置疑的态度说,地球联邦现在的状态不像是那些在历史上能够赢得全面战争的国家应有的样子,“纠结理由和正当名义是学者该做的事,它更适合事后客观地描述历史而不是在危机尚未结束之前指导行动。说到行动,我们目前最欠缺的就是行动。为了保卫我们的地球家园,现在正是大家真正行动起来的时候,可我在地球上看不到有展开积极行动的迹象。相反,这里多得是无病呻荶的抱怨和异想天开的……”
直到此时都以最温和的姿态和语气说着充满倒刺的批评的国会议员把右手放在胸前,稍微放慢了语速。他没有必要在这里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那没有意义,而且他也不打算这么做。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在看清这些晚辈的真实态度之前,首次玩起选票游戏的君特·冯·埃瑟林必须保持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