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教训弟弟:“你也是,要你那么能干了?”
“对我来说无所谓啦,跟他们也没太熟。”
他被陆词安静地凝视着,恰好有一束午后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挤进来,斜斜地照在陆词的颈间,他看见极其细小的尘埃在光中飞舞,落在陆词的锁骨上。
爸爸有些不耐烦,甚至没听完妈妈的抱怨就打断了,对他说:“你说你闹了这么些年,也该闹够了吧?做同性恋有什么好的,而且,我看你也没真找个男的。”
妈妈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还是告别汤铮,拎上一箱行李坐上了回家的顺风车。
他轻笑地说:“下回我给你看看,我小时候长得特别可爱。我所有亲戚里,我这一辈的小孩子属我最可爱了。”
他大话都吹出去了啊!
作为罪魁祸首的陆词一点没有羞愧之意,该吃吃,该喝喝。
这样说起来好像有些滑稽。
总而言之,父母对他不坏的时候还是挺好的。
记“唉,可惜了。那件裙子我特地挑的,花了五百块买的呢。”
弟弟被夸得脸红,路上遇见几个幼儿园的小伙伴,他还指给陆词看,还跟小同学骄傲地说:“我哥哥是很帅吧?”
“这次不错,你都没哭。”
妈妈便自负权威地说:“我就说吧!”
妈妈脸色大变,气得打了他一下,说:“别乱问!”
汤铮想,陆词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其实也没什么。
陆词释然地笑了一笑,说:“国庆我还是先回家吧。前两天回家,然后我再去你家玩。”
“其中有那一段不清不楚的同性情节,可能直男直女看不出来,但我一下子就想歪了,而且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俯身亲吻。
他发现了,只要他不在意,就不会难过。
“差不多,其实我现在想想,觉得还好。”陆词说,“当时是真的觉得无地自容。”
弟弟抱着他的腿,妈妈拉都拉不走。
弟弟昂起小脑袋问:“同什么?什么病毒?”
他人还没有行李箱高,还伸出小短手,非要帮陆词推箱子,说:“我来帮你,哥哥。”
的确很可爱很可爱。
“甚至怀疑起我本身的存在来。”
汤铮感觉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石子儿,问:“你没锁门吗?”
换成以前,陆词大概就沉默地含混过去了。
陆词正低头在跟弟弟说笑,想着差不多该把箱子给抢回来了,不料妈妈已经走了出来,不悦地说:“你怎么那么懒,你弟弟那么小,被行李箱砸到怎么办?你都不会当哥哥的吗?”
陆词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我知道你们不想见到我的男朋友,就算他人再好也不行。”
陆词又说:“我是宝宝的哥哥,他喜欢我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老是要拦着他喜欢我呢?同性恋不是病毒,不会仅仅因为他接近我就传染给他的。”
汤铮附和:“那肯定啊,我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你最漂亮。”
又说,“比你们爱我。”
“我偷偷买了件裙子,趁父母不在家时穿这件裙子。”
“我借了一本《牛虻》,这还是我同学推荐给我的。”
陆词听完,说:“我找了啊。”
真是一片混乱。
汤铮笑了。
但有时候又会想起父母的好。
旁边是他弟弟吵着在说:“妈妈,可以让我跟哥哥聊电话吗?我想跟哥哥说话。”
陆词趴着,腰间盖了一条毯子。
“完了我们学校竟然也男生给我写情书,平时也有人起哄。”
“然后我就被别的学校的男生拦在路上塞了情书,这真的很尴尬,最尴尬的是还被我们学校的人看见了。”
陆词这人是有些文青情怀的,这点与大哥相似,所以他老是感觉陆词一定跟大哥很合得来。
他想把汤铮叫上打《和x精英》,突突几个人快乐一下。
汤铮点点头,像个忠心的男仆一样伺候他。
陆词:【……】
汤铮:“被人说闲话啦?”
爸爸咬牙切齿地说:“他家里就没意见?”
妈妈气笑了:“你还敢把人带回来?”
陆词哭笑不得。
“我妈回来以后,两个人一起骂我。问我是在哪学的。那我也不是从哪学的啊,我就是自己觉醒的,可他们坚持认为或许是我结交了什么坏朋友,把我给带坏了。不许我跟之前任何一个走得近的男性同学来往。”
“我腰都快折了,你害得,你给我揉揉。”
记【我听见你家里好像吵架了是不是?吵得很凶。】
“我初中学校管得不严,当时我头发留得不短,不过也不算长,刚过耳朵的长度,有点像女孩子留的那种短发。”
“可是其他学校的人不知道啊。”
妈妈走过来,拽着他的胳膊,把这小子拎开,结果他的一只手还死死地拽在行李箱的把手上,行李箱倒下去,要不是陆词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差点真的把他给砸了。
“我没骗你们。我哥哥可好看了。”
陆词又说:“没想好。”
汤铮抚着他的后背。
陆词穿着宝蓝色的宽松校服,头发其实没有比现在长很多,也是短短的,但就是很秀气,有种雌雄莫辩的美丽。
他还有别的打算——
“等以后再说吧。”
汤铮:“你不是不想回家吗?”
爸妈让他不准继续吃饭,他就放下碗筷;说他恶心人,他一脸无辜;痛心疾首他不可教化,他就无奈摊手。
陆词:“你当我傻啊?”
“然后我就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我跟我男朋友感情很好,他很爱我。”
陆词阐述事实地说:“找男人。”
陆词没想到会这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所以没能阻拦。
晚饭桌上。
汤铮怔了下,说:“没有。”
陆词试图用很轻松的口吻说出来,但越是平静,就越是有一种在强行忍耐的不自然之感。
汤铮抓住他的手,十指交缠,捏着他指尖放在唇边亲吻,说:“开始是有点想哭的,现在反而冷静下来了。”
哈哈。
陆词说:“然后,我开始朦朦胧胧地怀疑起自己的性取向来。”
那是一张站在黑板报前的合照。
陆词的父母都没找他,汤铮很想把他带回家,车票都给他订好了,结果在9月30号那天晚上,陆词接到妈妈的电话,问:“国庆回家吗?”
陆词摸摸他的头,说:“谢谢宝宝了。”
“能锁门我肯定会锁啊,但我房间没有门锁。那时候我爸妈不让装锁,为了方便管教我吧。后来倒是愿意了。”
“当时我们学校中午会安排一节课的课外书阅读时间,让他们在学校图书馆自由阅读书籍。”
弟弟哭了好久,最后还是妈妈哄他说改天带他去披萨,随便他点,他才乐意,但也因为哭了太久,哭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吃完这顿饭。
跟汤铮想象中的不太相同,素面朝天,没有打扮,可看着就是像一个清秀文静的女孩子。
“但这是个固定程序,我说还是得说一遍的。因为他家那边已经过了一遍明路,我也得跟你们打声招呼不是?”
在国庆前两天。
雪白的背上新痕填旧痕,像是白宣纸上桃花花瓣印过留下深浅粉色颜色。
陆词心又软了。
汤铮:【在你家家门外。】
陆词翻身坐起来,摸摸他的脸,说:“谢谢你哦。”
陆词说:“没有啊,他家里人挺喜欢我的呢。”
“嗯,怎么说好呢……”陆词沉吟片刻,平静地说,“就是,我会想,要是我喜欢男生的话,是不是其实我的灵魂是一个女孩?”
“有一天,我想,说不定我比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女生都要受男生欢迎。哈哈。”
“于是,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汤铮摇摇头:“纹身的话就不能考公务员了,你确定要纹身吗?”
“现在想想真的好蠢啊。”
记“你对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