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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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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翎道:“就在‘松岭山’下经‘承德’归一个省管。”

那矮小青衣汉子“哦”了一声说道:“就在‘松岭’山下呀!‘松岭山,我就知道,可没听说过那几有个‘藏龙沟’……”

李玉翎道:“本来就是个小地方。”

那矮小青衣汉子道:“别客气,我来的那个地方也不大,西河营,归‘察哈尔’管,听说过?”

李玉翎摇头说道:“没听说过。”

矮小青衣汉子倏然说道:“套你一句话,那地方本来就不大。”

他居然笑了,可真难得。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叫鲁金,往后你叫我老鲁好了,你呢?”

李玉翎道:“李玉翎。”

矮小青衣汉子鲁金点头道:“嗯!这名字好,跟你的人一样。”

李玉翎眉头刚一蹙,鲁金又接着说道:“我是这儿的下人,跑腿儿,打杂什么都归我,扫个地,擦桌子,送送饭,送送茶水,我鲁金也不知道怎么样的,前前后后,进进出出我见过不少人,可就觉得跟你投缘,往后有什么事儿,你只管找我就是。”

又一个投缘的,大半是馆主井桧对李玉翎另眼看待的关系,李玉翎淡淡他说声:“谢谢!”

“玉翎老弟!”一下子变得那么近,他居然叫李玉翎老弟,他望了望李玉翎道:“你刚来,今儿个是头一天进馆,有些事儿你不知道,我是这儿的老人了,屁大一点事我都知道,前三皇,后五帝,我说起来如数家珍,要不要我告诉你点儿。”

李玉翎本来懒得跟他扯,可是听他这么说,心里为之一动,当下淡淡他说道:“你要愿意说,我当然愿意听听。”

鲁金咧嘴一笑,这一笑笑得有点狡猾,似乎有点看透了李玉翎的意味,使得李玉翎心里又一跳。

“咱们头主姓井,单名一个桧字。”

李玉翎道:“这我知道,馆主告诉我了。”

鲁金道:“馆主出身北五省绿林,想当年是北五省的响当当人物,有个外号叫‘要命郎中’,内外双修,掌上功夫独到,尤其那一手小玩意儿更怕人,如今任职行宫‘神武营’,这你知道么,他告诉你了么?”

李玉翎道:“这倒没有。”

“还是!”,鲁金含笑说道:“我知道的毕竟比你多,还是听我的吧!”

李玉翎脸上热了一热,道:“我没说不听。”

鲁金道:“那就好,这儿眼下有十四个人,连你在内共有十五个人,每一个人一间屋,平时很少见面,就是见了面,彼此也是很少说话,你别在意,待久了,就习惯了。”

李玉翎道:“你说这两边隔壁住的都有人。”

鲁金道:“除了最后那间作会客厅用之外,其余十五间住的满满的,再有人来就没地方住了,怎么?”

李玉翎道:“这半天,我怎么没听见有动静。”

鲁金道:“是听不见,他们也听不见咱们说话,你摸墙看看。”

李玉翎好奇地掠身过去摸摸床边那堵墙,一摸之下,心头为之一震,这墙看上去是砖砌抹灰的,其实它确是假的,他闪过身来诧异地望向鲁金。

鲁金笑笑说道:“这叫铜墙铁壁。”

李玉翎道:“这是为什么?”

鲁金道:“承德每年都要遭几回‘大盖风’,就是刮不倒,要不然官家每年得花多少银子。”

李玉翎虽知这不是真话,当下又道:“除了屋里的摆设外,全是铁的。”

李玉翎心头震动,双眉微扬,一点头道:“那是够结实的。”

鲁金道:“这儿跑腿打杂就我一个,刚才那个他不是,他叫乐逵,当年他是个响马头儿,一身硬功夫了得,是后院的护院,兼馆主的保镖,三两个高手近不得他的身,听说他生具异禀,力大无穷,能举鼎拔树!”

李玉翎道:“这我可真没看出来。”

鲁金道:“那是你走眼了,人不可貌相,我瞧他长得不起眼,在现下江湖上或是在官家,却算得一等人物。”

李玉翎道:“那我的确是走眼了。”

“留神他。”鲁金笑笑说道:“不听话的归他整,他整起人来心狠手辣,叫人看了头就发炸,这小子的心不是肉做的,他那整人的手法谁听见了,听都没听过,能把人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看过一回,三晚上没睡过觉,我便没敢再看第二回。”

李玉翎道:“有这种事儿,馆里还整人。”

“怎么了。”鲁金道:“这还新鲜,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你老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是什么买卖,半路上自然会有几个不听话的,不整行么!”

李玉翎想起了秦天祥的话,心里想这大概就是秦大样所说的那回事儿了,他道:“据我所知,凡是到这儿来的人,都不算是庸手,既然这样我不信他们应付不了一个乐逵,任他整得死去活来。”

鲁金道:“我还会骗你不成,要是你应付得了他,他活不到今天了,不信你瞧着好了,你总会碰上一两回的,对了,你要在这几待多久。”

李玉翎道:“馆主说要我在这儿待三个月。”

“三个月。”鲁金怔了一怔摇头说道:“你的确是够特殊的,凡是到这儿来的人,十个有九个都待上半年,那你可以放心了,馆主既然对你另眼看待,这个整字就轮不到你头上,当然,要是出了大错,那又当别论。”

李玉翎本想说我可不怕他整,但仔细一想,又觉不妥,遂又把话咽了下去,闭着嘴没说话。

鲁金看了他一眼道:“老弟呀!官家这碗饭可不好吃啊,你知道么!”

李玉翎道:“我听馆主说过了。”

鲁金道:“那就好,今天是头一天,多考虑考虑,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只待上三天,一等赌咒起誓,沾着血把自己的姓名写在那张纸上,再想抽身可就难了。”

李玉翎明白他,淡然说道:“我既然来了,就不只经过三思,也没打算再走回去。”

鲁金道:“那是最好不过,进了咱们这‘武术馆’后,平时日子出不去,但是每隔十天有一次假,到那时候鸟儿出了笼,可以尽情的玩个快乐,现在还早,到时候我会指点你这‘承德’城几个玩乐的去处,只管你去一回想二回。”

李玉翎道:“谢谢,我这个人一向很懒。”

“懒!”鲁金咧嘴一笑道:“关上十天,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瞧不见,到那时候你就不懒了,还包管比谁都勤快,我见过很多了,那一个不是三天没过心就出外头去了。”

李玉翎心想这可难不了我,我在“老爷岭”上待过整整五个年头,那儿不知道多苦,心里虽这么想,可是他嘴里却没说话。

鲁金忽然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要让人家瞧下去,我吃不完兜着走,我宁可死也不愿落进乐逵那小子手里。”

说着,他转身要出去,但刚转身他又转了回来。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那要紧的了,老弟,闲得没事儿,前院任你走,任你逛,可千万别冒冒失失地,往后院跑,那怕是一步都别迈,最好连那北墙跟后院门儿都别看一眼。”

李玉翎心里一动道:“这是为什么?”

鲁金道:“就为那后院是馆主的私宅,反正我这么说你这么牢牢记住就是。”

李玉翎道:“馆主的私宅?馆主还有家人么?”

鲁金道:“听说有,只是我没见过,不瞒你说,我进馆好几年了,一向并没进过后院,整个武术馆除了馆主跟乐逵那小子外,任何人不许去后院一步。”

李玉翎心里大大诧异,大大地动了疑,心想这后院是什么机密地,这般紧要,心里这么想,表面上他点了头。

“谢谢,我记住了。”

“那就好!”鲁金点头说道:“我走了,有事儿招呼我一声就行了,我随时都在。”

说完了话,他走了。

李玉翎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眉锋微皱,脑子里盘旋着这“承德武术馆”,还有鲁金适才那番话。

夜来临了,天黑了,这“承德武术馆”的夜色显得特别黑,还透着点儿阴沉,李玉翎点了桌上的油灯。

灯火跟豆那么大,如今再看,这间屋越发像囚人的牢房。

突然,一阵雄健步履声,直奔他门口而来!

李玉翎刚一凝神,门上响起了说话声,他走过去开了门,门开处,那叫乐逵的汉于当门而立,抬手递过一张纸条,脸上没一点表情,木然说道:“这是馆主的手令,也是你进馆头一试。”

李玉翎望着他,接过来一看,不由心神狂震,脸色大变。

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写的是:“西大街隆福客栈,三进后院北上房秦天祥五更以前斩杀提头回报。”

李玉翎猛然抬起了头,震声说道:“这是馆主的手令。”

那叫乐逵的汉子冷冷说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李玉翎道:“我不是这意思,你知道这手令上……”

那叫乐逵的汉子道:“手令是给你的,不是给我的。”

李玉翎把那纸条往前一递道:“你可以看看。”

那叫乐逵的汉子冷冷的望着他,一动没动。

李玉翎一挥纸条道:“手令让我杀秦总管。”

那叫乐逵的汉子像个没事人儿一般,道:“是的。”

李玉翎道:“你可以看看。”

那叫乐逵的汉子冷然说道:“我不用看,只要你进了武术馆的门儿,只要你想从这儿转往别处去,就是让你杀你的爹娘你也得杀。”

李玉翎脸色陡然一变。

那叫乐逵的汉子冷然抬手,从袖管里抽出一把带鞘的短小匕首,往前一递,冷然说道:

“这是一把淬过毒的匕首,见血封喉,你用他也许能省一点事。”

李玉翎没接,道:“据我所知,秦总管是自己人。”

那叫乐逵的汉子道:“我知道的比你更清楚。”

李玉翎道:“那为什么……”

那叫乐逵的汉子道:“去问馆主去,或者跑一趟‘天威牧场’问问场主也行。”

李玉翎明白了,心头猛然一震,作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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