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他出声的同时,莲止心下便猜到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白花花又有着几乎同人一般轮廓的东西,其实没有那么难猜。
他拍了拍沈庭的手背道:“你是否太小看我了些,这种东西还是吓不到我的。”
沈庭没有移开手,只是冷声道:“光着。”
莲止一怔,有些没有明白,片刻他恍然失笑,连声音都染上了笑意。
“若真是我想的那件东西,你见过有几个不是光着的?”
“你以前见过?”
声音中掺着几声沉闷。
在莲止看不见的地方,沈庭冷漠的黑眸直勾勾的看着窗外晃动的那个东西。
“那倒是没有。”
莲止想了一下诚然开口:“只是我觉得那个东西可能穿不住衣裳。”
毕竟还没有哪一个敢胆大到拿这东西,来污他的眼睛。
沈庭没有出声,只是面色稍稍好转,但覆在莲止面上的手却纹丝不动。
一路行来,深知他的执拗性子的莲止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我不看便是,只是这东西不会凭空出现在这里,既然出现想必是同此事有关,我是一定要知道的。”
“要么你仔细说来给我听,要么你就随便去找些东西将他给裹了?”
“不然你是知道的,纵使你蒙了我双目,我依然是有法子可以看到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莲止想怎么着沈庭也是该松手了,只是却不曾想几乎是接着他话音,沈庭沉声道:“体表无明显伤痕,为术法所致。”
“术法?”
莲止惊愕:“你看不出是哪一种么”
术法这种东西,其实是有迹可循的,现世虽然分四界。
九重天、鬼蜮、凡尘、灵界,但按术法区分其实只为三界。
抛去凡尘不谈,三界中每一界所使的术法皆不相同,故而可以根据术法残留,来判定为何界之人所为。
如九重天所用术法大都会残余仙气,而鬼蜮则更好辨识,残留鬼气是一方面,更甚是因为其术法阴气过重,所过之处万物枯死,皮肉泛黑。
至于灵界倒是有些例外,其内化形多为兽类,因天性驱使,故而手法残忍以撕咬为主,但其中也有少数是常用以术法的。
所以当沈庭说道术法二字时,莲止心下就咯嗒了一下。
因为以沈庭的身份来言,应当是不难区分这几界所使用的术法的。
可他却偏偏用了这含义模糊的二字,是否是因为他看不出,这究竟是属于哪一界的术法?
沈庭的话音接着响起,似乎是为了证实莲止的猜想。
“没有仙气,没有鬼气,没有任何体表伤害,这是张很完美的皮子,甚至看不出有术法残留。”
莲止被他寥寥几言勾的难受,甚想亲眼去见一见,只是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沈庭的手仍旧纹丝不动的覆在他面上。
这若是旁人,莲止早就举剑去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青年的时候他总是比旁人多了几分耐心。
譬如他甚至都没有用灵识去看。
“你这人真讨厌。”
莲止叹了口气如是道。
沈庭覆在他面上的手猛地一僵,瞳孔乍缩,呼吸一滞,似乎连心腔中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他说……讨厌他?
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只听莲止又道:“不允我看又说的这般勾人心肺,那我且问问,为何你看得而我看不得?”
这一问题仿若一道惊天雷,直直击在沈庭心中将他劈醒,他脚下忍不住后退一步,连呼吸都粗重许多。
这不是千年前……
莲止没察觉这一异样接着道:“莫不成是我的什么熟人?可我的熟人你多半是不认识的,还是说是君尘?那家伙终于被人抽筋扒皮了?”
良久,沈庭放下了手,声音带着强行压抑勾的沙哑:“我只是……”
他没有勇气说下去,他只是什么呢?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想独占这个人的欲望在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要破土而出。
“我知道。”
尾音上扬的慵懒嗓音如一道清流,缓缓安抚住他心中即将冲破枷锁的巨兽。
“是不是这玩意儿长的太丑,你怕污了我的眼?”
话中打趣意味不明而喻。
那将要破土而出的欲望突然一滞,沈庭猛的抬起头看向他。
莲止正站在窗前细细端详那张皮子,笼灯昏黄的光晕打在他侧脸上,映的那片皮肤如上好白玉。
他没有回头看沈庭,只是一边看那张皮子一边笑道:“我倒能理解,之如我兄长往昔在外头时也常常如你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