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仪战败一事既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却又是预料之外的。
一时间场中惋惜、失落、愤慨等各种情绪交织不断。
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修者而言,此番虽然是由沈庭获胜,但因为他在青年一辈中的名声根本不能同公孙仪作比。
是以尽管他的师尊是那位声名远扬的青莲上尊,但在青年辈的眼中,却仍旧觉得以仙器之巧胜了连战十八人公孙仪的沈庭胜之不武。
更有甚者觉得此场比赛十分的不公。
“要不是因为那把剑,公孙师兄怎么会输!”
“对一个已经连战十八人的人用仙器,简直就是胜之不武,有愧于蓬莱名声。”
……
诸如此类的小声议论在谷中各处接连响起,仿若根根无形的粗重锁链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不由分说的就将还站在台上的少年给五花大绑起来。
将这一切窃窃私语尽收耳中的公孙仪忍不住皱了皱眉。
此战的确是他实力不济,输得心服口服,和沈庭并无干系,就在他想要出声替少年好生辩驳一番时,却见站在一旁的沈庭忽然转过了身去。
他微微一愣,以为少年是受不了这些冷言热讽,可待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后,那点想要帮忙的念头便被他彻底掐死在摇篮里了。
嗐,他胡乱操的什么心呢?
看着丝毫不受周遭话语影响,十分专注朝着高台上望去的沈庭,公孙仪嘴角蓦地一抽,朝往这端看过来的莲止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而后收剑回鞘,十分干净利落地翻身下台。
幸好此次比试他师尊因事无法到场,不然见了这一幕又该训他练功偷懒,连个娃娃都打不过了。
青年优美的身型再一次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孩子不错,拿得起放得下不说,心思还十分端正,不愧是青曦教养出来的徒弟。”柳安尘轻声感慨。
“确实不错。”
对着台下少年微微一颔首,莲止便算是受下了他的这道礼,他随口应完柳安尘的话,又看向还站在台中央的沈庭。
轻易拿下第一局的少年一双眼眸十分晶亮,其中自以为是藏得很好的讨夸之意格外明显。
莲止眨了眨眼,他似乎隐约瞧见了在沈庭身后不住晃悠的长尾。
耳边甚至还隐隐约约地响起了他讨夸似的撒娇。
“师尊师尊,我是不是很厉害?”
“师尊你夸夸我,夸夸我。”
……
尽管这些只是莲止的臆想,但这幅景象的的确确的叫他愉悦了起来,以至于在不经意间笑出了声,引来柳安尘的好奇目光。
“你说”,看着台上又投入下一轮激战的沈庭,莲止饮了口手边茶,慢条斯理地道:“这小崽子为何会突然给自己改了个名字?沈庭,这个名字不好听么?”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柳安尘微微一诧,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实际原因我倒是不清楚,但不过多少能猜之一二。”
“说来听听?”
“咳,这般年龄的孩子么,一般都会想逞一逞威风什么的,譬如那些在修界中听起来就十分霸道的名号,什么元上天尊霹雳雷火……额……”
后面的话在莲止转脸看过去,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戛然而止。
“不过……”想了想,柳安尘还是顶着这股目光斟酌着补充道:“君安这名字听起来倒像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确实。
君安,君安,到底是望君安好还是唯望君安呢?莲止若有所思地细细咀嚼了一下,再联想到沈庭前不久的异样……
这小崽子怕不是有心上人了罢?只是……
“你说,他如今这样要是放在蓝追剑下能过上几回手?”
“啊?嗯……”柳安尘一愣,不大明白莲止为何会忽然扯上江蓝追,但既然莲止问了,他也就老老实实的思虑了一下回道:“大抵是过不了两招的,江师兄如今也快到修识境了罢。”
“道阻且远啊。”莲止摇了摇头,在柳安尘迷茫的神色中感慨道。
火璃那损小子就这般吃香呢?竟然勾得这一个两个都对他动了心。
只是感情的事以他的身份着实不可去掺和太多,但是明里暗里还得同那小子好生提点一番,以免他浪荡过了头。
缩躲在人群里看热闹的火璃后脊莫名一寒。
就在莲止二人闲聊间,台下却忽然响起一片惊呼。
原只不过片刻功夫,台上少年已连战十八人,而今第十九人也落败于他的剑下,战绩已然是超过了公孙仪。
“我不服!”
被击飞出去的白衣少年抹去嘴边血迹,强撑起剑看着沈庭愤愤道:“他使诈!”
站在他对面的沈庭胸膛起伏气息不稳,但神色间却无半点变化,尽管被对方说成作弊使诈,可他看少年的目光却仍旧平淡无波,好似在看路边的一块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