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儿在得知张三姐儿去了镇上与方大海过日子时,心里好一阵赞叹,想着,三姐儿素来有手段,新媳妇刚嫁,听说他婆婆也是个厉害的。就这样三姐儿都有本事能脱身到镇上去,实在女中豪杰。
过了几日,张三姐儿就托人给刘艳送了信儿去,连她暂时租住的地址都写的清清楚楚,叫刘艳儿只管到镇上去找她。
刘艳儿本就是个喜欢东走西逛的性子,兼之与张三姐儿交好,再者,她心里还有一桩难言的心事。故此,家里活计略略闲了,刘艳儿就说去镇上买东西。
王氏自然要问个清楚,一听说是去张三姐儿那儿,王氏大皱眉头,“我说你离她远一些,你在家里知道什么。三姐儿刚刚嫁人,在婆家便跟婆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她婆婆每每在村子里念叨她不孝呢。如今这名声传遍了孟家庄,连咱们村的人都听了风儿呢,你桃儿婶教导出这样的闺女,好个没脸。”
刘艳儿为张三姐儿辩道,“三姐儿新婚,她男人要去镇上做工,她本想一道去,结果公婆死活不依。她公婆这样的不通情理,这事儿也怪不得三姐儿。”
王氏道,“你懂什么?镇上那么好呆的。那个方大海不过是在镇上挣个辛苦钱罢了,张三姐儿想去镇上,也得替婆家想想。她在婆家住着,起码吃喝不用银钱。到了镇上,什么不是钱。两眼一睁就是花钱,她男人是富户还是乡绅哪?禁得起这样的花销?再说,我早听着了,那三姐儿去了婆家,只嫌婆家饭菜不好,每每饭店里点菜下饭。我的天,你去打听打听,谁家媳妇这样的败家。别说在婆家,难道她在娘家时也敢这样的大手大脚,你桃儿婶子不打烂了她。”
“看她那作派,就不地道。”王氏哧啦哧啦的纳鞋底子,一面道,“你有了空闲,做些什么不好。你爹你弟的鞋还有几双没做呢,就是出去,也别总跟三姐儿在成块儿,这样的好吃懒做,不是过日子的材料,没得倒把你带坏了。”
母亲这样的唠叨,刘艳儿心里有几分不大舒坦,更不觉母亲的话有何道理,只是不再提三姐儿之事,反是劝母亲道,“镇上有的是鞋子卖,比你做的又体面又好,花上几个钱,你有空也歇歇呢。”
王氏唇角含笑,“卖的那些,到底不如自家做的料子足,再者,自己做非但实惠,还能省下些个。过日子都是要靠攒的,像你这样大手大腿,我看也存不住钱。”
“钱存它做什么,有花才有挣呢。”刘艳儿道,“娘,我明儿头晌出去,下晌就回。”
“嗯,去吧,只别去找三姐儿。”做母亲的,哪儿能不知道女儿的性子,王氏尤其叮嘱一句。刘艳儿应道,“记得了。”
刘艳儿已经十九岁,这个年纪,对人情世故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儿。父母再说的什么话,她已经不会再全盘的接受,总会在肚子里过两遍。
喜欢的,她听话。
不喜欢的,敷衍过去就罢了,也并不因此就跟父母发生争执。
张三姐儿看到刘艳儿,脸上露出欢喜,连忙将人拉进屋儿里,将桌上的果盘儿递给刘艳儿,笑道,“没什么好的,果子尝尝。”
“谢三姐,你别忙了,我又不会跟你客气。”只是寻常的苹果,刘艳儿拿了一个,一掰两半,递给张三姐儿一半儿,见张三姐儿一身石榴红裙,打扮比在婆家时更为用心,整个人精神亦是极好。刘艳儿就知她在这里过的是极舒心的,笑道,“我听说三姐来了镇上,再看你现在的精神头儿,可是放心了。”
张三姐儿笑,“总算是出来了。”这一场婆媳争锋,张三姐儿没吃半点儿亏,而且现在方大海挣的银子完全是交到她的手里,拢住了方大海,手里又有银子,她还怕什么呢。
张三姐儿一挑长眉,笑吟吟道,“艳儿,叫你来,一是我这里除了表姐,也没个熟人,寂寞的很。二则,孟安然也在镇上做工呢,什么时候我让你姐夫叫他家来吃饭,我一个人,预备饭菜怕来不及,你不嫌弃,就来帮帮我的忙。”
“三姐儿,瞧你说的,这样见外做什么。”
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许多话,不必细说,真意已在其间。w,,相视一笑,又亲亲密密的凑在一处儿悄悄的说起许多私房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