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话,委实凶的厉害,孱弱的身子,因为说了这么一番愤怒的话,软到了椅子上,急喘吁吁。
云沁闭嘴,面对秦逍和秦夫人,她多少有些愧疚,哪怕时隔已经六年,此刻看到母亲被自己气成这样,踮着脚过去,想给她拍肩顺气,不想被拂了手,宛若她的手,带着病毒一般,嫌恶着。
云沁差点就被倒地,还好有秦逍扶住了她。
“燕姨……”
秦逍想劝,这样愤怒的燕娘,也是他从没见过的。
“阿逍,你不能再惯着她了。这孩子,从小被你护着,做事,总是那么的任性胡来,六年前,她已经负你,六年后,既然婚事重提,燕姨总得给你作个交代。沁儿,你自己看吧,今天儿,不光秦逍在,你秦伯母也在,你倒是给为娘交代一句,这桩婚事,你是结,还是不结……”
燕娘寒着脸,直直着盯着云沁,看那气势,但凡云沁说出半句不如她意的话来,她便要与她拼命似的。
“母亲!”
云沁皱起了眉,心内奇怪,母亲是知道她苦衷的,今日这是怎么了,要来如此苦苦的逼她?
“别叫我,你若还想执意辜负,那你便马上离开云家堡,从今往后,你我母女就此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明日为娘若死了,你也不必来为给为娘披麻戴孝。为娘就权当从来没生过你!”
这话,狠绝的厉害。
云沁心下好一阵难受,鼻子里直发酸,面色,顿时惨白一片——
在这世上,她已失了爱情,如今,母亲和囡囡是她唯一想守护的人,囡囡固然重要,母亲自小教养她,也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因为她,她才重新回来了这个勾口斗角的云家堡,她从来没有真正舍下过母亲。
可如今,母亲在用她们之间的亲情逼她,去做她不愿做的事。
这是何等的残忍。
另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是秦夫人含着笑睇着她,温温的在她脸上巡视着:
“沁儿,你和阿逍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他那么疼你,你也那么依恋她,这本是天作之合,你这孩子到底为了什么事,不要他了,也不要我这个伯母了?告诉伯母,是不是逍儿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叫你讨厌了,伯母会替你作主的,断断不能让这小子翻了天去!”
从小到大,秦夫人总是将她当作是亲生女儿一般的来疼着,在她和秦逍两个人身上,她对秦逍严厉,对她慈爱,那份偏爱,常常令秦逍笑着报怨:“母亲啊母亲,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啊!”
“不,不是的,伯母,秦逍很好,是我有负与你们!”
云沁哽着声音,轻轻的道。
她没办法承认自己做错了,这些年,她从来不觉自己有错,但,有愧,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因为这份愧,她不愿见秦逍,也不想面对秦家人。
如今,终于避不能避!
此刻,面对秦夫人的一如既往的爱惜之色,云沁的内疚之情,难以言表。
“既然你还是觉得阿逍好的,那我们早些把事情办了可好。你也看到了,阿逍很死心眼,心下认定了你,这么些年就再不肯亲近别人。他曾在我们两位老人面前给过话:这辈子非你不娶。沁儿啊,阿逍不小了,你若还记得他的好,便点个头,我们风风光光结了这门亲,岂不是皆大欢喜……”
秦夫人握着云沁的手,温柔的睇着,语重心长的劝着。
“伯母,我……”
唉,该如何推了这桩婚事?
碍着情份,她没办法直言推拒,婚事不成,情义在,她总想将伤害降到最轻。
“沁儿,你要是敢说出一个不字,为娘就……就马上死在你面前……”
燕娘突然气极败坏的叫起来,话未说完,面色一僵,猛的喷出一口血,整个人顿时昏厥在椅座上。
云沁一呆,忙不顾伤痛的扑过去,惊叫了起来:
“母亲……”
***
燕娘这是被气的毒血攻心,毒发了,是秦逍帮忙救醒了她。
当燕娘悠悠醒来看到她时,第一时间甩开了她的手,冷冷的道:“出去!你若不愿成这门亲,以后,为娘榻前,你不必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