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阮这头挣扎着要爬起来,抬头却瞧见姬云羲正坐在桌子前,一双眼平静地注视着他,生不出任何波澜,却让他的心瞬间凉透了。
“殿、殿下……”他还没有发出下一个音节,一柄雪亮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与那把刀一样雪亮的是祝阳露出的牙齿。
“跪下,”祝阳笑着说。“殿下面前没你说话的份。”
祝阮也说不出什么来,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为什么姬云羲能够死而复生。
官府那边的消息是真的?姬云羲真的没死?
他呆愣愣的看着上座的少年,眉目如画、面色羸弱,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漠的气势,遍寻整个大尧,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来。
真是姬云羲。
而姬云羲身侧的季硝,正穿得仿佛一只花孔雀,笑意盈盈地瞧着他,仿佛瞧着一个死人。
周围的一种盐枭确认了地上人的面目,纷纷一惊:“季公子,这……”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三殿下的意思。”季硝笑得轻佻,桃花眼淌出无限风情来,微微垂首去问姬云羲。“殿下?”
姬云羲面无表情地盯着房内众人,半晌才缓缓开口:“此次本宫只是来处理叛徒的,惊扰了诸位,还请见谅。”
众人听闻这称呼,忍不住一惊,继而纷纷行礼,却忍不住抬眼去打量姬云羲的模样。
下头那位儒商脑子转的最快:“恕草民无礼,祝阮先生一直同我等联络,不知何时……”
“祝阮在本宫遇险之后,便投靠了他人。”姬云羲淡淡地说了一句。
季硝便在旁捧哏:“祝阮先生手握了我等的账册,不晓得有没有出卖与旁人。请求殿下体恤,给我们些时间,让我们重新打理才好。”
姬云羲点了点头。
祝阮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的确不是姬云羲的人,只是冒用他的名头,在做这些贩盐的生意罢了。
可姬云羲和季硝的意思,分明是一唱一和,把这贩盐的生意据为了己有,想要越过他去,直接把这现成的、经营好的生意链拿到手中。
姬云羲分明对这生意一概不知。
他却偏偏做出了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好似从始至终都是他在操控,如今只不过是祝阮这个喉舌叛逃了似的。
这怎么行?
祝阮大惊之下,慌忙开口:“等等——”
话音刚落,他就只觉得喉头一凉,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众人转头看去,正瞧见祝阮喉咙被切断了大半,瞪着一双眼睛,颓然倒地。
祝阳抽出刀来,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冲着众人抱拳:“失礼了。”
众人心头一凉。
姬云羲敲了敲桌子:“让诸位见笑了,本宫还有私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另外,”姬云羲眉目低垂,里头里带着危险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既然祝阮已经背叛了本宫,若是与他的人再有勾结,本宫便只当做是同谋了。”
“到时,可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姬云羲起身走了。
祝阳笑了笑,在祝阮被切开的喉咙口撒了什么粉末,止住了不断流淌的鲜血,又将那尸体装进一个黑布口袋,利落地扛了出去。
只剩下季硝站在原地慢悠悠地说:“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别的不说,只季硝这个姿态,众人便晓得,死了一个祝阮,反倒让季硝这只花孔雀上了位,从同是被利用的苦力,变成了上位者的喉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