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他收到京城来的消息, 知晓了谭青玄的境况。谭家夫妇被软禁在谭府。宋齐钰因为贪污一事, 正在接受大理寺少卿段若承的调查。
同时礼部侍郎江飞廉也因为科举舞弊之事, 被旧事重提,正在赋闲在家。皇上在京城里一步步清扫他的势力。
但这些,他都不用担心。他比他部署得更早。而唯一的例外就是谭青玄。
那边传来消息, 详细告诉了他解救谭青玄的方法。可是这件事情,无论是交给任何人去做, 他都不会放心。
事关生死, 他必须亲自走一趟。哪怕知道那只是一个陷阱......
明月落下, 翌日的阳光依旧明媚地照耀着大地。大好的春光,谭青玄却无心赏花。她背着手在院落里走了好几遍,仔细回想起当初在太子府,那个密道的入口到底在哪里。
也不知道这皇宫里的密道是不是改建了。
走了没多久,她忽然瞥见了不远处的扶摇。她的两只手都被包扎着,却还在吃力地提着一桶水浇园子。
谭青玄走了过去, 按住了她的手:“谁让你做这么粗重的活儿的!给我放下!”
扶摇抬眼看着谭青玄, 用力摇了摇头。犹疑了片刻, 见四下无人, 她又塞了一张纸条给她。然后继续低头浇起了园子。
不一会儿,谭青玄的宫中来了两名婢女, 却不是前两日所见的婢女。两人见到她,毕恭毕敬行了礼。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战战兢兢。
谭青玄心下明白过来,皇上必定是换了那两名宫人。
“皇上派奴婢来伺候......娘娘......”
谭青玄听着这称呼,觉得十分刺耳。她如今的身份实在是尴尬, 本该在天牢里的她,如今却待在皇宫里,锦衣玉食。而爹娘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外面受苦。她越想越是迫不及待想要逃出去。
“我宫里没什么好伺候的,你们就在外面将这园子浇了。”
谭青玄吩咐了下去,两名婢女毕恭毕敬地前去浇了园子。她回到宫中,赶忙打开了那张纸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小心饮食。”
小心饮食?难道说,有人想要毒死她?
谭青玄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危险。她根本无法掌控这里的局势,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必须尽快找到密道逃出去才行。
当晚,皇上如同往常一般来到了她这里。两人是一同用晚膳的。皇上用晚膳前,都是要由宫人尝一尝这些菜。
今日便是那新来的婢女在尝。
她吃完并没有什么不适,皇上也坦然地用了晚膳。谭青玄这才小心翼翼地吃了几口。
用完晚膳,皇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谭青玄颇为不自在,昨日的事情历历在目。她犹疑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道:“皇上,你说我该给这个孩子去什么名字好?”
皇上没有转头,只是站在门边看着外面的月色。
“随你。”
谭青玄听到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她的。
静默了良久,皇上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到他身边来。谭青玄走了过去,站在他身旁。仲春的傍晚依旧是凉的,但庭前花落,外面的景色也颇为雅致。门外的向日葵是她亲手种的,如今已经绿油油的了。
“阿玄,你说若朕不当这个皇帝,是不是和你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谭青玄怔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他。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也许吧。”
“朕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也学会对朕撒谎了。”
谭青玄心下一咯噔,他——果然还是不信她的。
“我——我——”
皇上苦笑了一声,转头看着她:“你知道你的谎言破绽在哪里么?”
谭青玄抬眼望着他,心头也满是疑惑。
“因为朕,并没有碰过你。”他伸手撩起她耳边垂下的发,“那一晚,朕不过是脱了你的衣服躺在你的身边,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谭青玄震惊地倒退了一步,背倚靠在门框上。她一直以为自己并非清白之身,原来——原来竟是他骗她的!可是这说不通啊,既然当时有了那个机会,为什么他选择的是骗她,而不是真的——
皇上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他扶着她的肩膀,一字一顿道:“你想知道为什么?”他嘴角勾起了一丝怪异的笑,“因为朕——根本做不了那种事情,今生也不会有孩子。所以你肚子里的孽种,不可能是朕的。”
他的话像是惊雷般在她的耳边炸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怎么可能?你——你不是一直在宠幸江贵妃,还有林嫣儿......”
皇上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轻飘飘地传入她的耳中:“朕在很多年前,跟顾柏章还有顾青檐一起学习骑射。那是朕第一次骑马,顾柏章说,他会教朕骑马。可是骑着骑着,顾青檐冲了上来,拉着顾柏章便要赛马。两人便策马而去,留下朕一个人和一匹还未驯服的马。于是朕从马上摔了下来。从那之后,便再也——不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