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柱间心里豢养着一只野兽，它贪婪狠戾，冷血无情，没有一丝理智，听不进任何话语，只会一股脑冲向自己的目标。所有阻碍它的人，它将用尖牙和利齿撕裂，吞吃入腹。所到之处，洒满鲜血与肉沫。
虽然现在还是只幼兽。
斑惊异，又因偶得一窥而刺激、狂喜。
千手柱间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能让他变成这样的，唯有宇智波斑一人。
“好，”斑回答，“你放手。”
柱间没料到斑这次会这么好说话，可他还是依言松开了对斑的钳制，猜想大概是新年的缘故。
他心中略有戚戚：和小伙伴见个面还得来国外。
柱间从床铺上起身，还未走开几步，屁股就被重重一踹，顿时面色扭曲，“斑！”
斑十分解气地收回腿。
活该！谁叫这家伙总抓住他背后的弱点偷袭他！
柱间拾起被冷落已久的篮子，掀开覆在上面的格子布，瞅一眼，庆幸里面的和果子安然无恙。
他将篮子放在屋中间的桌上，向斑发出邀请：“我给你带了吃的。”
他补充说：“都是甜食。”
相识不长不短，他们会不时将好吃的零嘴点心带来，给对方品尝。一开始，斑被又咸又辣的东西激得眉头紧皱，柱间更是被甜到牙疼。时间一长，渐渐摸清了对方的好恶。
斑吹了个小火遁，点亮了桌上烛台，也看清了篮子里的物什。
饱蘸酱汁的三色丸子，柏饼和麻薯还散发着热气，白白胖胖的大福和稻荷寿司堆砌在边角。
柱间探清斑的暂住所，买好点心后，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生怕半路凉掉。
“没有下毒的。”
见斑不为所动，柱间随手抓起一个柏饼，大大咧咧咬下大半。
良久，斑才伸手拿起竹筷，夹一个稻荷寿司，递到嘴边，轻咬一口。
舌尖辗转一点甜，豆皮包裹下的白米还是温热的，软软糯糯的，一直软到心坎。
柱间悄悄地瞥了斑一眼，又瞥一眼。
他喜欢看斑吃东西，那个画面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像千手、宇智波、日向这样的忍者大族，追求武力的同时也会注重生活的质感，践行诸如食不言寝不语的贵族传统。斑吃东西时，睫羽微垂，更是优雅。
因为有了这盏灯，这食物，原本黑暗寒冷的室内，好像温暖了些。
可能还因为多了这个人。
柱间为这个新年能和斑一起度过感受到无比的幸运。
然后他发现，斑也在看他。
千手柱间的心几乎要因为这个小发现而飘飘然起来了，差点儿没被嘴里的柏饼噎住。
他深吸一口气，吐纳调息，放慢咀嚼的动作，舒展脸部肌肉，让表情变得高贵严肃，努力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斑。ps.自认为的。
原来斑也是在意自己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柱间遐想翩跹，心中充溢着无名喜悦。
如果他此时具备能视清自己感情并为之命名的能力，不难发现，这种感觉可以称之为“发现你暗恋的人碰巧也暗恋你”。
可惜他想多了。
斑“偷看”他的次数变多，眉心嫌弃地越拧越紧，终于，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嘴角。没有开口是因为食不言的习惯。
柱间脑袋有些发懵。
斑指着他自己嘴角干嘛，上面没东西啊。
是什么暗示吗？
柱间倒是注意到，斑那向来淡无血色的唇，此时被豆皮的汁水涂得润泽，映着跃动的烛火，一点莹润之光。
不知亲上去会是什么触感。
随后，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为什么自己脑海里最近总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对象还是自己挚友，实在是太糟糕了！
这边，斑也很无语，不知这个平日里机敏狡猾的家伙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想不通。
他一边暗骂柱间榆木脑袋，一边还是耐着性子再向柱间示意。
终于，他看到柱间疑似恍然大悟的神色。可对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举动，反倒是奇怪地不自在起来。
这笨蛋——
宇智波斑正要开口，突然，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轻轻贴上他嘴角，带着红豆沙甜腻的香。
他愣住了。
斑的意思……大概是这样吧？
柱间心中犹疑，搞不懂斑让自己亲他是为何，难道是宇智波家过年时的传统，要互相亲亲，以示自己是爱之一族？
不过自己也不反感就是了。
斑随之而来的一拳差点没把他下巴打脱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