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完饭桌后，沈尧也起身准备回偏殿。
江顾旻叫住他：“尧儿，你留一会儿。”
沈尧奇怪地看对方一眼，想着可能是有正事要谈，便又坐了回去。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皇后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是。”
要说大梁帝后恩爱吧，平日里一个“尧儿”一个“灵均”倒也挺腻歪，可他们偏偏鲜少同房睡，皇后每晚就来吃顿饭，从不留宿，皇上也从未去偏殿过夜过。
宫里渐渐又流传起帝后间有罅隙的消息。
江顾旻这一留人，宫女们又迷茫了，两位到底是怎么个关系啊？
待宫女们关门离开后，江顾旻转身往里屋走，沈尧想着可能事情比较机密，去里头谈也正常，便跟了进去。
“灵均，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江顾旻没回答，站在他面前，紧紧盯着人不放。
明明一眨不眨的眼睛，却看不出情绪来，沈尧望着望着，觉得有些抵挡不住，目光一偏，想要躲开。
“尧儿……”江顾旻开口，语气淡淡，“你下午做了什么？可是有事瞒我？”
沈尧听这声音，整个人鸡皮疙瘩飞起，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却心虚的一批。
他一紧张，话还没说，先咽了咽口水。
在安静的里屋中，一点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江顾旻眸色加深，他并不觉得沈尧会做什么不好的事，刚刚那样问也不过是想逗逗他，谁知道对方的反应……竟如此可爱。
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语气也缓和下来：“紧张了？”
沈少将哪里肯认，复又正眸对上江顾旻的目光：“我没有。”
江顾旻看他那张绷住的脸，眼中笑意更盛：“没有什么？”
“没有紧张。”
“噢，没有紧张，那就是有事瞒我咯？”
“没……”绕话游戏，沈尧向来玩不过江顾旻。
“好嘛，我说就是了……”他颓颓一摆手，“下午何大人验尸的时候，我也进了停尸房，那尸体模样不太好，现在想起还有点反胃。”
江顾旻一听，心上泛酸，别人家的皇后从没有跑东跑西查案的，更别说进停尸房验尸了，也就跟了自己，要受这些罪。
“所以晚上胃口不好是因为这事？”
沈尧听着对方那温软如水的语气，恍恍惚惚意识到江顾旻敛去帝王锐利的时候也能这般温柔，心一软，话也跟着软下来：“大概是吧……不过没事，等饿了自然就会想吃了。”
说完，还故作坚强地笑笑。
江顾旻看见那假笑心里更酸了：“何必呢，为了一个案子。”
“这不是普通的案子……”沈尧想了想，仰起头认真回答，“这是关乎你的案子。”
关乎江顾旻，便是关乎大梁，关乎天下——沈·心怀天下·少将如是想。
“咕咚。”
沈尧又咽了口口水，这次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不知所措。
即便克制如江顾旻，面对这样的回答，也终究没忍住拥人入怀——出格便出格吧，毕竟对方是沈尧。
沈尧僵了许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一动不动。
倒也不是讨厌，只是有些奇怪，灵均好端端的抱自己作甚。
良久，他才开口：“灵均？”
江顾旻回话，语气平常：“多谢了。”
原来是感激么……
现在君主对朝臣的感激已经要用如此肤浅的方式来表达了？
沈尧浅浅松口气，顺势抬手拍拍君主的背：“没事，这都是我该做的。”
“嗯。”
江顾旻放开人，心里诚然不舍，脸上却故作坦然：“早些回去吧，免得被人说闲话。”
他俩一帝一后，谁敢说闲话？
沈尧思忖着，也许是灵均怕别人误会他们在房里做什么，日后和离说起来难堪。
这么一想，虽然合情合理，心却沉了几分。
“那我回去了。”
江顾旻一应，沈尧离开。
里屋空空荡荡，江顾旻还站在原地不动。
怀抱虽然已冷，但沈尧身上的馨香还弥漫在空气里，稀薄却格外明显。
江顾旻闭目冷静了会儿，才算把点点情愫埋回眼中，并告诫自己——再不可这样莽撞。
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江顾旻不是没有挣扎过，沈尧那样自由的人，不该被朝廷和后宫牵绊住，可挣扎熬不过欢喜，时间愈久，他愈明白自己这辈子都绕不开这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