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恩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不是前世游戏中NPC刷新的熟悉感，也不是古老书籍上记载的熟悉感。
而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熟悉，就像是曾经面对面，真实的接触过一样。
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尘封的开关，柯恩的面容出现了一瞬间的挣扎，仿佛在努力回忆一个极其久远的梦。
“我是在哪儿见到这条鱼的……”
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切清晰。
仿佛在某个被遗忘的纪元，他曾站在一个至高无上的高度，俯视过这头名为波吕斐摩斯的深渊巨兽。
破碎的画面在灵魂深处翻涌：
无垠的怒涛、冰冷的神座、咆哮的巨兽、还有一把闪烁着冰冷光泽的三叉戟……
战斗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柯恩强行压下了灵魂的剧痛和翻涌的记忆碎片。
瞳孔恢复清明，面对上古时期能够跟诸神争雄的魔鲸，哪怕只是一个虚影，他也不会小觑。
他手中光芒闪烁，双指之间凝聚出一道极其诡异的力量。
咻！
一道若有若无的、带着法则性侵蚀的灰暗射线悄无声息地命中了格雷戈。
格雷戈立刻感到体内魔力运转似乎被罩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对魔晶虚影的控制力都明显减弱了一丝。
金色符文，缩小射线！
你的攻击会对敌人造成持续3秒的20%伤害削减效果！
这个效果直观而残酷！
对于正在极限催动杀招的格雷戈而言，这20%的瞬间削弱就如同在飞驰悬崖的马车轮子上突然塞了一块木头。
格雷戈脸色瞬间煞白。
维持魔鲸虚影本就消耗巨大，这突如其来的削弱更是让他感觉像是被抽走了脊梁。
魔鲸虚影的凝实度肉眼可见地波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
柯恩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瞬间变得无比模糊，仿佛融入了光线之中。
强化符文——利刃华尔兹！
咻！咻！咻！咻！……
快！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
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柯恩的身影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八道在空间中进行着疯狂的折跃突进的暗红流光。
每一道流光都拖曳着幽影与冰霜的残痕，如同死神的舞步。
每一次闪烁，都精准无比地斩在魔鲸虚影那如山岳般砸落的巨型触手上。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密集响起。
那不可一世的、附着着浑沌能量的魔鲸巨触，竟在这无法选中的刀光风暴面前，被精准地凌迟、分割。
但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第八刀斩落的瞬间，那八道暗红流光陡然爆燃。
暗红色的龙印火焰轰然爆发！
炽热、狂暴、带着焚尽一切的毁灭气息。
火焰并非是附着在刀光上，而是从每一次斩击造成的伤口内部猛烈喷发出来。
金色品质符文：火上浇油！
攻击附带可无限迭加的灼烧效果，造成持续伤害火上浇油！
轰隆！！！
切割处，冰火交融，蕴含龙印之力的暗红魔焰，以惊人的黏附性和燃爆性，瞬间点燃了魔鲸触手断裂的伤口。
就如同点燃了泼满油料的木柴，整个擂台之上瞬间被狂暴的烈焰风暴所覆盖。
呜——！
上古魔鲸虚影发出一声灵魂撕裂的痛苦咆哮。
庞大的身躯，由内而外被暗红色龙焰焚烧殆尽。
断裂的火焰残躯如同巨大的流星般砸落擂台之外，将竞技场的防护罩撞得摇摇欲坠！
巨大的魔力反噬让格雷戈长杖上那颗珍贵的远古海怪之眼瞬间布满裂纹，轰的一声碎裂开来。
庞大的魔鲸虚影在失去核心能量后如同破碎的镜像般迅速黯淡，随后彻底消散于冰冷的空气中。
格雷戈的体内因强行召唤魔鲸而沸腾翻涌的魔力，在此刻反噬的剧痛与无边的耻辱双重冲击下骤然失控。
噗——！
一大口暗金色血液从格雷戈·亚尔维斯口中狂喷而出。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摇晃起来，接近传奇的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萎靡下去。
身体晃了晃，无力地单膝跪倒在地。
支撑身体的手臂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巨大的耻辱。
输了，自己输给了一个刚刚突破黄金的二十岁的年轻人。
输给了上次在西北大陆绑架、敲诈、设下圈套并狠狠地羞辱了自己的那个人。
两次！
同一人！
给予他毕生难忘的羞辱！
格雷戈英俊的脸庞因为极度的羞愤而扭曲变形，额头青筋狂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压抑到极点的呜咽声。
他死死地盯着擂台上那个身影，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毒火，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只能说幸好格雷戈并不知道海贼王雅恩和艾菲因国王柯恩是同一个人，不然要是知道自己疯狂痴迷的东域帝国长公主格蕾丝也成了对方的未婚妻后。
这位南域帝国大皇子怕是会直接气死在擂台上。
烟雾缓缓散开。
柯恩·柯里昂的身影在魔鲸残骸燃烧的暗红烈焰映衬下，重新变得清晰。
冷峻的面容之下，唯有轻轻起伏的胸膛和周身还未散尽的魔力气息，诉说着刚才那一战的惊险与极限。
一片死寂。
先前沸腾的竞技场，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数十万观众，无论是贵族包厢还是平民看台，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喧哗、呐喊、议论……所有声音都在那暗红龙炎炸碎上古魔鲸虚影、大皇子格雷戈跪地吐血的瞬间被抽干。
真的做到了！
刚刚突破黄金的实力，居然能够把发挥出接近传奇边缘战斗实力的格雷戈击败。
这已经不单纯是逆阶而战，而是在挑战整个超凡体系的认知。
贵宾席上，一直密切关注战斗场景的夏佐亲王脸色也微微泛白。
这位以优雅从容著称的亲王，此刻放在膝盖上的手正不自觉地微微用力，脸上出现了罕见的失态。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