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响亮的哭声猛然将我从迷餍中唤醒,急急的张开眼,抬头四处寻找,灵犀听见我痛哭,急忙走来,我一把拽住她,哑了嗓子急急的问:“孩子呢?”
“娘娘别急,郡主让奶娘抱着呢!”说罢她快快跑出领来一个憨厚妇人,怀中正是我的孩子。
我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她柔嫩的小脸,皱皱的皮肤透着粉红,细长的双眼紧闭,稚嫩的小嘴微微嘟起。我用手指抚摸她的小脸,脸上浮现笑意,满心都是感动。这是我的女儿,身体内延续着我的血脉。我看了又看,胳膊酸麻也舍不得放下。
灵犀见此,吩咐宫人把那奶娘和自己的床上铺盖搬进屋子,在榻边左右铺上,准备随时随刻起身服侍。
闻讯迟来的刘恒被宫人拦在殿外,年老的嬷嬷嘀嘀咕咕跟他说着禁忌,他等得心急如焚,面容一冷,最后伸手将那嬷嬷拽到一旁,抬脚将紧闭的殿门用力踹开,唬得内里的宫娥惊叫连连。
他疾步走到榻前,我正抱起孩子用脸摩挲着,婉柔的抬眼看他,他蹑住了手脚靠近床榻,我伸出手指朝他轻嘘了一下,刘恒领意点点头,轻轻地贴边坐下,微笑柔声逗弄:“来,让父王看一下。”我顺他的目光看去,也含着慈爱笑意。
她是我们的至亲骨肉,她将我与刘恒紧密地联系。
他目光定在我脸上,流连着我难得一见的纯净笑意:“你许久不曾这么笑了。”
“嫔妾惶恐。”我低头,将满腹心事藏于心底。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他敛起笑容,说的别有深意。
我噙着笑,直视于他:“哪里,代王也委屈。”
我俩对着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我知道他陵寝修的并不顺利,前些日子陵寝塌方,半成的穹顶掉落下来砸死了不少民夫,原本只是劳民伤财的代王刘恒,现在又背上践踏人命的罪名。他才不过十五岁,却是恶名昭著在外了。
灵犀站在旁边,斟酌着打破僵局,轻笑了一声:“娘娘,您看小郡主还没名字,不如请代王赐小郡主一个名字罢!”
我淡笑,也了解她的用心:“还是你想的周全,那咱们就求代王赏赐个名字罢!”
“慢着,本王先给她封个称号。”他含着笑意,双眼闪着光亮。
“代王,这不合规矩,她是女子,高祖所定规矩,亲王郡主无封号。”我有些担忧。王子成年可得封号,女子除非是长公主才有封号一说。
“怕什么?我们私下底叫,不如就叫馆陶,名字嘛,就叫刘嫖。”
刘嫖,我的女儿。
我眉心微抬,向他会心一笑,他也温和还我,连夜来的疲惫都因为彼此的默契忘于脑后,心头一暖,涌起无限春意。
馆陶满月冷清的很,薄太后已然不理世事,杜王后因病也只是吩咐宫人送来贺礼而已。刘恒忙于督造陵寝,连日劳作,不得闲暇赶回宫来,所以我只得与灵犀做些素菜,为馆陶过着清冷的满月。
空旷的大殿,晃着昏黄的灯盏,下方是孤零零的一张黄木四角桌,我抱着馆陶贴桌而坐,桌上布满了菜肴。灵犀站在一旁,无声的为我摆放碗碟。
“你也坐下,咱们一起吃罢。”我伸手示意灵犀坐下,低声说。
她回头看我,恭顺回答:“奴婢不敢,这不和规矩。”
“还讲什么规矩,今天这里也没有别人,咱们自己过。”我笑的酸楚,心中冰冷。
灵犀还想推诿,看我神色凄凉,只得听话,低眉坐下,却不见抬手动筷。
馆陶睁开双眼望着四周,频繁蹬动的小脚总是不闲着,我面前的碗筷被她打翻几次,灵犀起身想捡,我摆摆手,:“不用,我不想吃。”
灵犀又低身坐下,两人相对,无声的坐着。
忽然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欢声,不等宫人通禀殿门一下子被人用力推开。
乔美人与段美人带着笑意迈步进来,乔秀晴还咂咂嘴:“我就说么,姐姐是不喜欢我们的,哪里有这样热闹的日子不请我们做姨娘的道理。幸好我们闻着味儿就来了,也不管你请不请的了。”
见状我轻笑起来,忙起身命灵犀再添些碗筷。
段美人相比之下倒是斯文些,只是抿嘴笑着,过来逗弄馆陶。
“好精致个小人儿,将来必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是要嫁回汉宫要个皇后当当?”乔美人开朗的笑着,感染在场的人,一扫刚刚的凄凉阴霾气息,我的心也因她的话语宽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