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澈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学校了。
医生以监护人的身份与老师通话,并替她请了假。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这座房子内修养。
因为,她的近况不太好。
起初是耳鸣,紧接着出现了幻听,听到那些破碎的只言片语。
那是很多人的声音,内容也大相径庭,但都不是完整的。
像是杂糅在一起的录音带。
视觉也是,总是看到奇怪的东西。
倒并不是说诸如鬼魂之流的非自然存在。只是,她常常会看到一些残像,连自己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残像就随着视线的移动消失了。
像是惊慌逃窜的猫似的。
薛定谔的猫。
毕竟,一旦出现了观察者,就会发生坍缩。
多梦也是近期的不良症状。
梦里是永恒的黄昏,她总是站在一座桥的中央。
两面都是黑压压的人,她不知道该走向哪边。
梦的最后,总是以突然涌上的人潮将她淹没。
这时,她便会忽然惊醒,觉得比入睡前更加疲乏了。
她想将这些事说出来,却不知说给谁。
杉海沉浸于自己的研究,璆琳总是很忙,两个学弟学妹帮不上什么……而那个在屋子里游荡的女疯子,简直比鬼还要吓人。
如此一来,倾诉对象似乎只剩下医生一个。
见证她的死亡之人是他,将她接到这里的人是他,指导她学习知识的也是他。
的确是监护人一般的存在。
之时,如同所有青春期的亲子关系一样,她并不是什么事都想与他说。
就比如这些。
说到底,她当然比谁都清楚,自己仅仅作为一个研究对象出现在这里。医生从未像对别人发号施令一样,指示她去做什么。
正如找到她时所说的那样——他也仅仅是预知到,在面临“答案”的时候,有自己在场罢了。至于原因与作用,谁也不知道。
这里自由又压抑。
如果没有被医生找上门,或许自己的情况还会恶化。
那时候,她应该孤独地躺在大房子的小床上。在对未知的平静中,随性地设想着自己的死亡,如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也许死后的世界并不那么有趣。
现在的她,依然躺在床上。这个房间和自己的卧室差不多大,但她知道,在屋子外面,还有更多的人与她呆在同一个屋檐下。
有一种淡淡的安心感,不知道为什么。
甚至在这个地方,空气很干净,她用不着戴着口罩隔离城市缭绕的厌恶与尘埃。而且,自己在这里好像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想这这些零碎的事,困意再一次席卷而来。
可诗澈并不想睡,她强制自己醒着。
不该躺在床上的,应该站起来……起来走走就好了。
此时,另外两个高中生正在客厅打着游戏。
上学的时候总想着玩,可当真正得到自由时,娱乐又变的没有意思了。
快乐是伴随着苦闷,才能品尝出甘甜的物品。
他们还太年轻,并不能很好地明白这个道理。
放下手机,眼前的无趣倒是十分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