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珠谢过皇后的恩典,她离开以后,凤羽宫的大殿变得空荡起来,虞澜清坐在这里没有动,看着这偌大的宫宇,沉默的静坐着。
月颖陪在一旁,拉住绣心,不让她上前打扰虞澜清。
距离上一次这样审视自己所居住的宫殿,已经过去了近两年的时间了,她一直忙碌着,从没有停下追逐魏离的脚步,原以为两心相知,两情相许,便是她的终点,可前路漫漫,虞澜清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些迷失了。
这不是魏离的第一个孩子,自然也不会是魏离的最后一个孩子。
后宫中的这些孩子,在未来的某一天,都会因为乾明殿里的那把龙椅而变成对手。
她想象不到自己和魏离会在岁月的痕迹里渐渐变成什么模样,因为未知,所以恐慌。
坐了很久,虞澜清才疲惫的长叹了一口气,自己撑着扶手站起身来,轻声道:“我有些乏了。”
而此时的南华珠已经回到了月影宫里,宫中依旧仿若只有她一个人住着般,江湄和洛文茵几乎不会轻易出现在她的面前,除了每天早上去请安的时候会碰到以外,其余时候明言都觉得这偌大的宫殿里,像是根本没有这两个人一般,偶尔瞧见,自己都要吓一跳。
这般冷落着南华珠,江湄自然是故意的。
她知道南华珠站队虞澜清和月影宫完全是为了利用虞澜清和她来保护住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江湄摸不透南华珠的心思,后宫的这些人里面,南华珠无异于是属于比较危险的存在。
她能够看准时机讨得太后的欢心这一点上,便已经足够突出了。
如今的南华珠,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可即便是这样,南华珠却不让别宫的人到月影宫来,一改在落阳宫时候爱喝茶聚会的模样,成日里爱往太后那里去。
洛文茵憋了好多日,终于还是忍不住,听见南华珠从外头回来的声响,小声道:“婧嫔这是从凤羽宫回来了。”
“嗯。”江湄不在意的应一声,继续描花样。
“姐姐,婧嫔之前在落阳宫的时候,其他嫔妃便常常去找她说话,如今到了咱们月影宫,怎么不见人来了呢?”洛文茵好奇的问一句,不太明白南华珠这样的用意是什么。
江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小声道:“她自然不会叫人来,也不会到人多的地方多待,她除了自己呆在屋里以外,如今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慈寿宫,这般小心谨慎,不都是为了孩子么,还能为了什么?”
洛文茵眨了眨眼睛:“她怕有人趁着来看她的功夫做手脚?”
“没人来对咱们也是好事,婧嫔如今是月影宫的主位,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两个首当其冲就是最有嫌疑的人。”江湄描好花样递给洛文茵看,说起南华珠的时候,她的语气明显冷淡许多,“我们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洛文茵见江湄不想多谈南华珠,也抿紧了嘴唇不再多说什么。
南华珠进了自己的屋中坐了会儿,看着窗边新送来的花,伸手扯下一瓣花瓣:“她们人呢?”
“不知道。”明言晓得南华珠问的是谁,她怕江湄得很,是绝对不愿意去探查两个人的动向的。
南华珠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停止了话题,而是接着说了下去:“晚些时候去请江美人过来坐坐吧,我有话跟她说。”
明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回过身来:“小主这事怎么了,为什么又要见江美人了,你瞧不出来,她们两人都是故意躲着小主你么?”
“我知道。”南华珠轻描淡写的回答,“她可以不见我,我也可以去见她,你只管去请人就是了。”
“江美人若是不肯来呢?”明言不情不愿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往江湄那里去,江湄那个性子,说话太伤人了。
“她若不肯来,你就说是关皇后便是了,她一定会来的。”南华珠把江湄看得透透的,她这般对自己,大多不是因为自己讨厌她的缘故,更多的原因,应该是为了皇后才对。
当初叛军攻城,江湄都敢与皇后同生共死,可南华珠明明记得,皇后和江湄在进宫前是半点交情都没有的,她们之间这样深厚的感情像是一夜之间就深入到骨子里一样。
这不合理,世界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交付真心。
虞澜清和江湄之间一定还藏着秘密,这个秘密,才是促使江湄这样性子的人对虞澜清死心塌地的直接因素。
南华珠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但她是一个有足够耐心的捕手,一旦寻到蛛丝马迹,就能够揭开一切的谜团,她并不着急。
明言搞不懂南华珠的打算,只知道南华珠都已经这么说了,自己就是硬着头皮,也只能去把这件事情办了。
用过晚膳之后明言也一直磨磨蹭蹭的,还是南华珠问了一句怎么还没去,明言才叹了气出门往江湄的院子那边过去。
飞花正在院儿里浇水,余光扫见院儿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捏着水壶喊了声:“谁在那边?”
明言赶忙从暗处出来,笑道:“姑娘好。”
飞花认得明言,一看清楚脸,飞花的眉头就锁得更深了,这大晚上的,在院儿门口徘徊做什么?
“明言姑娘有事么?怎么在门口张望着也不进来呢?我险些误会姑娘是什么贼人了,万一不小心伤了姑娘,我可没办法和婧嫔娘娘交代啊。”飞花打量明言一眼,觉得她甚是可疑。
明言看一眼屋里,知道这事儿也是自己理亏,便只能讪笑道:“江小主可在么?我奉娘娘的命,来请小主去叙话的。”
叙话就叙话,有什么好躲的?飞花只觉得明言越看越可疑,正要推说江湄不适歇息了,就见屋门被人打开,江湄站在门口,看一眼明言,沉声道:“进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