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中宫

首页
日/夜
全屏
字体:
A+
A
A-
119、初见便是永别(2 / 3)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声音像是碎在了风里。

很快就散了。

魏子凌刚和莫姑姑到慈寿宫门外,里头的哭喊声便如平地一声惊雷响起。

“太后殁了——”

报信太监从里面跑出来,脸上带着泪,跌跌撞撞的从魏子凌身边跑过,朝着三宫六院,一路跑过去。

莫姑姑震惊的愣在原地,随后跪下身来,对着慈寿宫磕头哭喊:“太后娘娘!”

太后离世,举国悲哀。

魏子凌看一眼伏跪在地哭得颤抖的莫姑姑,垂下眼帘,也撩起裙摆,跪了下来。

宫道上很快就乱起来,什么人都在从他们身边经过,莫姑姑一直没有抬起头,魏子凌也一直没有起身。

原本该是最悲痛的时候,天上的雨却在这个时候停了,魏子凌抬高头,天是亮的,只是灰蒙蒙,像是蒙着一层纱一般。

很快,三宫六院的妃嫔们都匆匆赶来,她们穿着华贵的衣服,从魏子凌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风,谁也没看见他。

谁也不可能看见他。

魏子凌挪动膝盖,想要看得清楚一点,虞澜清一定在里面,魏离也在里面,他也是皇家子孙,他想。。。想进去。

可莫姑姑伸出手拉住了他,死死拉住了他,太后生前便说了不见魏子凌,此时进去,别犯了皇上皇后的太岁,乖乖等着传召,没有传召,哪儿也不许去!

魏子凌身上的僵硬渐渐软下来,他没问莫姑姑为什么要拉住自己,大概是因为自身身份的特殊,所以也带着天生的敏感,像是明白莫姑姑的用意一般,重新跪了回去。

魏子善他们赶着过来的时候,是魏云熙一眼就看见了被莫姑姑挡住的魏子凌,她停下脚步,走到魏子凌跟前:“在这儿干什么?!”

魏子凌抬头,还没说话,就被魏云熙拉了起来往里走:“跟我来。”

被三公主拽走,莫姑姑不敢再闹着说不许,看着魏子凌的背影,竟然松了口气,这宫里有三公主这样的人在,是魏子凌最大的幸运。

魏云熙拉着魏子凌后边进来,跪在最后边靠近门边的位置,前面是各宫的嫔妃,魏子凌只能看见后脑勺,一个也不认识。

他偏过头看一眼魏云熙,想问一句这都是什么人,却见魏云熙在自己身边低垂着头,眼眶早就红透了,一个劲儿的眨眼睛,眼泪还是往下流个不停。

魏子凌怔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旁边的魏子珏和魏云思,两个小家伙也是低声呜咽着,他们都和这个皇祖母有很深的感情,皇祖母没了,人人都能真情实意的难过,哭出声来,可他没有,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场景悲戚戚的,心里面闷着一口气似得。

但是要哭的话,实在没有眼泪。

他连皇祖母的面都没见过,人就已经没了,魏子凌垂下头,抬起手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把眼眶揉红起来,好让自己在这群人里面看上去不那么另类。

在最前边跪着的,是虞澜清和魏离。

可是没人听见虞澜清的哭声,太后生前,最疼的人就是虞澜清,此时反倒是也是她,最冷静。

魏离怕虞澜清是受刺激太厉害了,想让月颖扶她回去休息,虞澜清不肯,接过京香姑姑手里递过来的湿帕子,轻而又轻的开了口:“都出去吧。”

“清儿。”

“皇上也请稍等,清儿给母后擦拭干净,母后最爱干净,定要换上宫服再走。”

虞澜清没抬头,说话的语气轻柔,更叫魏离皱紧了眉头。

片刻后,魏离站起身来,把一众人等全部都赶了出去,余光扫见魏子凌的时候,魏离顿了一下,他站起身来愣愣的看着这边,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到外面去跪,他却好像想透过朦胧的长帘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人的面容一般。

魏云熙拉着他走出去以后,魏离才稍微松缓了一些表情,深深看一眼虞澜清,转身出去。

虞澜清的动作很轻,方才还有的余温此时也已经消散殆尽了,她能感受到太后手心的冰凉,太后却再也不能感知到她传递的温暖。

擦拭干净身体,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随后便是洁面,更衣。

梳头是个细致活,京香姑姑做惯了,此时拿着细梳子慢慢给太后梳着,一把年纪,哭得像个孩子。

虞澜清望着太后的面容,这个慈祥和蔼,把自己当成亲女儿一样心疼的老人,永远的沉睡下去了。

这十年,习惯了听到那声笑意盈盈的呼唤。

清儿,清儿。。。

这十年,也习惯了看见那张温和柔润的脸庞。

习惯了困顿之时有太后的耐心指点,习惯了迷茫之时有太后的敦敦教诲,习惯了前路迷茫却知身后有支撑,习惯了勇敢向前因为回头有归途。

细数这十年相伴,虞澜清才发现,自己哪里是什么贤后,自己不过是太后庇护下,走得无忧风顺的一个孩子。

太后的梓棺,是去年就已经备下了的,慈寿宫的前殿现在应该已经在布置灵堂了,太后的梓棺要停放十八日,举国哀思。

京香姑姑梳得很慢,原以为皇后会有满腔的话要跟太后细讲,但是耳边只有一片沉默。

梳好头后,虞澜清让外头候着的宫人都进来,备好的梓棺已经抬到了门口,小心翼翼的将太后的尸身放入梓棺中后,便抬去正殿那方。

宫中诸人,皆要身穿孝服,带帽守孝,衣裳赶制得很快,傍晚时分,虞澜清已经换上孝服,和魏离一块儿,带领嫔妃皇子公主们,于慈寿宫正殿守灵。

太后的梓棺就在正中,正殿两边挂满了白绫帷幔,梓棺上,还挂着白绸挽的花,硕大一朵。

正前方是摆放贡品蜡烛的黄绣缎凤褥花梨木宝榻供桌,上边摆着银质的香鼎灶台和花瓶,四周的明色都被白绸覆盖得严严实实,一片凄然景色映入眼帘。

身后全是哭声,能听见的,不能听见的,全是哭声。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