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毕竟是上了高手榜的人,若事关生死,不会任人宰割。”梅长苏冷哼道,“你追上他们后,把金丹雪莲交给他们,告诉他们是江左盟给的!其他话不要多说。我这边你不要担心,稍后,我跟着云家的马车走!”
“是!”季布抱拳,随即运气拔身向远方跃去。
茯苓见状,快走几步,从马车上搬下矮凳放到树荫下,道:“公子,您先休息下,我和清儿把马车位置挪一挪。”
“嗯!”茯苓沉稳,清儿机敏,两人性格互补,且默契十足。看着跟前忙碌的两人,梅长苏却想起了另外两个孩子,两个总跟在他身后、叫他林殊哥哥的幼弟。
年前,豫津的娘染病过世。不晓得豫津哭了多久,景睿是否陪在他身边?
景睿,十六了吧,他的两对父母会为他选哪家的姑娘做媳妇?
景睿......。
仁德宽厚的孩子,怎么就有谢玉这样的父亲呢?一抹黯然上了眼眸。
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两个半大的孩子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双双向他跑来。
“公子?”想要护在梅长苏身前的茯苓被梅长苏拉到身侧,他不解地抬起头,小声道:“茯苓虽然不会武,但......”
茯苓已到了变声的年纪,嗓音也如他的性子一般变得沉稳。他摸了摸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年,道:“没事,是季大哥回来了。”
他在前往浔阳城的路上安排了人手予以接应。若有异动,这些人定会跑去查看,届时不仅受了伤的般若真与秦越会得到照应,季布亦能问他们要来代步的马匹。
“真的是季叔!公子您怎么知道是他来了,好厉害啊!”班卓清年岁小,但眼却很尖,当瞧见确为熟悉的身影后,兴奋地跳了起来。
“哎哟!”落地时一个没踩稳,班卓清仰天一跤,呲牙咧嘴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摔疼了吗?”身侧的茯苓忙上去帮着掸灰,顺势检查有无落伤。
“没......有。”班卓清咧着嘴道。
“还说没有,都破皮渗血了。”茯苓挽起班卓清的衣袖,“回去要用药酒擦。”
“啊!”班卓清小脸立刻皱成一团。
“噗嗤!”不愧是蔺晨家的药童,梅长苏忍不住笑出了声。再投眸望去,季布的人影已清晰可见。
“老大,跑不动了。”吴波等人跟着一高大男子跑出几里路后,终因体力不支地瘫倒在地。
“那就休息一下吧。”男子粗声喝道,“晚上我们还要再干一票。”
“好!”听到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吴波抢着说,“老大,今天那个病怏怏的白衣公子,可是只肥羊啊。两千两银子,他想都不想就同意了。我们休息一下就进城,把他抓来,兴许......”
“兴许就没命了!”男子嘲讽道。
“啊!”吴波一愣,“老大,你开玩笑吧?”
男子回过头,冷眸瞪向三人:“晚上去云家的药铺,挑些治伤药和药草。”
语毕,男子扛着大刀,大踏步向前走去。
“老大是要治伤吗?”丘海小声地问。
“不是吧。”吴波压着嗓音小声道,“他的伤是旧伤,早就愈合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像老大这么厉害的人,谁能伤得了他?而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黄峰声音打着颤,“我甚至不明白他是人还是鬼?”
“嘘,别说了!”吴波一把捂住黄峰的嘴,压下他的头,战战兢兢地道,“你找死啊?老大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了。”
是人还是鬼?
静谧的溪水映出他的脸。
那是一张狰狞的脸,不仅失去了一只眼睛,连五官也扭曲成一团。
他从地狱走过一遭,但他不是鬼,却也不是人。
他的心,仍在胸腔跳跃,虽然他的血已经没了温度。
余生只为残留的执念苟延残喘。
苏哲?
虽说,他的嘴说着谦卑恭维的话,但他的脸却没有丝毫惧色。
且,他的眼,一直在环顾四周。
或许,在吴波等人看来,苏哲躲闪的眼是害怕、退缩和懦弱。
可他却知道,那双眼,扫过的地方,皆为伏击躲藏的要点。
他藏身的地方,也曾被苏哲扫视过。
但他很确信,苏哲并没有发现他。
可他也清楚,如果苏哲会武,今日的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文韬武略皆能精通的人会有几个?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唯一认识的一个,未能活到成年。
身后响起脚步声,男子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哑着嗓子道:“那白衣公子是江左盟宗主,梅长苏!”
“啊!”吴波三人差点拿不住手中的刀,“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有胆有谋,却身体羸弱,不会武,年岁......哼!
男子剩下的一只眼泛着寒光,眼前的三人非他兄弟,他没必要解释太多。
“他的车把式是季布,拿下你们绰绰有余!”男子丢下一句话,便撇下三人头也不回地向山上走去。
浔阳城内一处位于闹区的客栈。
怎么了?
般若真和秦越也想知道是怎么了。
明明是他们救下一人,怎么转眼间却被别人救下了?
好巧不巧,这个恰是怕事公子的车把式。
身为琅琊公子榜榜首,又在琅琊高手榜上占去一席的般若真,扬起一丝苦笑。
他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就算在他还未成为公子榜首以前,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表情。
他觉得面若冠玉,又温文儒雅的公子不该有那种表情。
“输给蔺晨上好岩茶十斤!”般若真轻笑一声,“你呢?”
“狼毫紫玉笔两支。”秦越闷哼一声道。
般若真望着手中的青釉杯,淡淡地道:“沐蔺晨!唉,如果他亦是个世家子弟,榜首位置非他莫属。”
“其实我们也不算输。”茶香绕在鼻尖,秦越带着几分懊恼,“他为药草商贩,和云家素有来往,从云家处知晓梅长苏会来浔阳也在情在理。”
“阿越!”般若真轻叹一声,无奈地道,“蔺晨与我们赌的不是梅宗主几时会到浔阳,而是我们......识不得他。”
秦越尴尬地笑了笑,道:“我知道,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身为江左盟宗主的他,能低调到让人忽略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