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力,你先服上一粒,我这就找人来救你。”语毕,梅长苏从怀中摸出盛有救心丸的瓷瓶,滚送给何力。
“宗主,您……”何力不识,但戈盛认得出,这正是荀珍为宗主配的救心丸。
“没事,何力现在比较危险。”梅长苏又从怀里摸出一只圆筒递给戈盛,“去通知蔺晨的人。”
“这?宗主,这是蔺公子给您用来联络……”戈盛急切地道,“他只留给您一只啊。”
“现在是紧要关头,快去吧。”
“是!”
“苏公子!”片刻后,一身材矮小、身着布衣、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翻墙而入,拱手行下一礼。
“是你?”梅长苏眉头一挑,这人不是在岸头等活的脚夫吗?
“苏公子,鄙人鲁岩。”鲁岩深行一礼,“您有何事?”
“……”梅长苏神色一黯,却也将鲁岩带入房内,“能救吗?”
何力用尽了力气才取出一枚救心丸服下,此刻的他呼吸还算稳当,只是不知为什么表情愈发痛苦。
鲁岩看了何力一眼,神色瞬时大变,忙问:“苏公子,你们有接触过他或者触碰过他的东西吗?”
“没有。连他还我的救心丸,我也没动。”梅长苏指着脚边的瓷瓶道。
“救心丸……”鲁岩怔了怔,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怪异,“是寒医荀珍的救心丸吗?”
“正是。”
“……”鲁岩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实话实说。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梅长苏看出了鲁岩的挣扎。
“苏公子,那人已经死了,且您这瓶救生丸不能再用!”鲁岩拱手道。
“什么?”戈盛一急,忙道,“你胡说什么,何力他手脚还在动弹!”
“戈盛!”梅长苏斥声道,“退下。”
“是!”
“鲁大哥,请你把话说明白,我的手下尚有气息,你为何……”梅长苏拱手问道,“这蛊虫之毒,当真没办法解吗?”
鲁岩点了点头,道:“苏公子,请容我两刻、准备点东西。在我回来之前,还请您抱好您的猫,与那位侠士到院内等候。”
“好!”梅长苏颔首,从怀里掏出随身的玉笛,“鲁大哥,烦劳你给我的手下报个信。”
“是!”
“宗主,您信那人的话?”确定鲁岩走远,戈盛忍不住问道,“您也瞧见了,刚刚我们离开屋子时,何力还朝着我们眨眼睛呢。”
“我信蔺晨,所以也信他的人,就如我信他,也信你一样。”梅长苏揉着指尖,淡然地道,“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他只看一眼,就说何力死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梅长苏拧起眉头,“我曾看过一本书,上面有一则故事就说,一个人被蛊虫咬了之后……”
梅长苏说了一半收了口,思绪一下飘得
很远,而戈盛久久等不到答案后,忍不住出口问道:“他怎么了?”
“何力死了,蛊虫咬了他后,虫卵顺着破口处进入他的体内!血液成了虫卵孵化的营养,而体温则成了……该死,我怎么没想到!”梅长苏哽声,懊恼地打了下头,“我已经想到了是蛊虫,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故事,我怎么没想到!”
肢体的抽搐和现在胸膛的起伏都是……戈盛惊骇地望向紧闭的房门。
“宗主,您别这样!”回过神的戈盛眸子一红,“您出于好心,何力他知道的。”
“是我失策!咳咳。”梅长苏哽咽地道。
“宗主,这是意外,与您无关!”戈盛大声道,“这铺子是您和蔺公子的,眼下蔺公子去了南楚,您得把害人者找出来啊。”
“那本书,我在蔺晨那里看过。”梅长苏颤声道,“上面说失去主人的蛊,固然不能害人,但仍有其他办法驱使蛊虫害人。比如将蛊虫置于他人经常需要触碰的地方。鲁岩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实际上被蛊虫咬了,虫卵就会顺着血液流动而进入体内,人的体温会让虫卵在三日内孵化为幼虫,幼虫在体内以内脏等为食七日即能长为成虫!何力服了救心丸,想必……”
梅长苏哽咽一声再也说不下去,而艺高胆大的戈盛也因梅长苏的话打了个冷颤。
何力躯干的抽搐竟是虫卵的孵化和幼虫啃咬……
梅长苏陷入了沉思,戈盛不敢打搅,侍立一旁。半个时辰后,随着院门开启,黎纲及鲁岩带着各自人手进入院中。
“公子!”黎纲行下一礼,“我们来晚了。”
“苏公子,我把人手带来了。”鲁岩深行一礼,“事不宜迟,我们能开始了吗?”
鲁岩只带了一个人,一佝偻着身子、面容丑陋的干瘦老头。
“郝师傅,您请!”鲁岩躬身把老头迎至书房门口,毕恭毕敬的态度让梅长苏和黎纲皱起眉头:这老头什么来历?
“小鲁,当真有人用蛊?”郝老头的声音嘶哑,甚是难听。
“郝师傅,依着您说过的故事,我能肯定!”
“你们几个站远一点!”郝老头吸了吸鼻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兜,从中抓了一把粉末往空中一撒,粉末随风飞扬。
“喵!”阿虎神气地叫了一声。
“这位公子,把你的猫关到箱子里。”郝老头冷声道。
“呃,好!”梅长苏讪讪笑笑,不顾阿虎的叫唤,利落地将它关进藤条箱。
郝老头冷着脸,将梅长苏上下打量了下:“见过活死人吗?”
“……没有!”
“跟我来,让你见识一下。小鲁,你领人把窗口封死。”
“公子!”黎纲和戈盛等人齐声叫了起来,未等他们叫出第二声,便看到了梅长苏比划的手势,当即缄口,垂首立于原地。
“开门!”郝老头不知从何处摸来一木棍,递到了梅长苏手上。
“何力!”一开门梅长苏便诧异地叫了起来,他惊讶地发现,原本倒在地上的何力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竟颤颤巍巍地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