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余忝已经被曲姑娘收买了。”在确定影卫跟上余忝后,梅长苏转头冲着甄平黠笑道,“我有点期待和曲姑娘见面的场景了。”
“宗主……”甄平讪讪地道,“我觉得余忝是位姑娘假扮的,您说会不会就是曲姑娘?”
梅长苏端着茶盏喝水润喉,听到甄平的话直接呛到了,挥手制止甄平向前,咳喘数声平息下来,扬眉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其一,能被晨公子找上的人,在江湖上声望不会差,可天机堂并没有余忝的记载;其二,于男子而言,余忝身材瘦小单薄,于女子而言,此等身材便是娇小玲珑,此番姿态与曲家小姐的身材相符合;其三,虽然余忝说话的声音是男声,但沙哑低沉应该是刻意伪装;其四,余忝的喉结位置比较奇怪,且发声的时候,喉结并未颤动;其五,他走时并未索要秋月白……”
梅长苏频频点头,微笑道:“历练出来了。”
“宗主,您也看出来了?”甄平惊诧地问。
“我不如你细心,仅注意到她的站姿和举止。”梅长苏舔舔唇,轻声说,“以及她走路时候的姿态。”
甄平皱眉,回想一下说:“她的手,始终藏在衣袂里,不曾露出。脚,被衣摆遮住了,不知穿的是鞋还是靴子。站姿,和走路时候的姿态,是有些奇怪。”
“还记得我评价杨家小姐的举止吗?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举止端庄。”梅长苏挺直脊背,笑着说,“曲姑娘亦是大家闺秀,纵然遭遇家变,可自小养成的习惯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这样的一个女子应得到敬佩和尊重。”梅长苏揉着手指,低声道。曲如意也好、欧阳明德也罢,都是被动的选择。
可叹又可悲的是,他们两人已然习惯且做到了坦然以对。
从某个角度上说,这两人不做夫妻,做朋友亦是一段佳话。
“宗主,璧秀山庄和曲家的势力对我们很重要吗?”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甄平小声问。
“我不确定是否重要,但是江湖上能真正为我所用的人不多。”梅长苏无奈地说,“哪怕江左盟已成为天下第一大帮,哪怕整个江湖都会因我一句话而风云迭起,可江湖由我说了算吗?所以我不仅需要力量,也要整个江湖能让我信任。然,能让我依赖的帮派并不多。”
“宗主,您要相信我们,相信您在江湖上的威信已不亚于少林和武当的掌门。”甄平恭敬地说。
“又如何?”梅长苏自嘲地笑笑,“就拿欧阳明德来说,他眼里哪有我?”
“蔺晨仰仗傲人的学识才能勉强压制住欧阳明德,我呢?我算什么?固然学识与蔺晨相当,然江湖经验靠时间的沉淀,而不是脑子凭空想就能得来。我和欧阳明德的交锋,看似我占尽上风,其实是他不屑与我相争。”梅长苏百感交集,“将璧秀山庄抬到帮派榜次席,不一定有什么用,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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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分散江湖人物对江左盟的好奇,且……”
梅长苏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甄平以为梅长苏乏了需要小憩,便拱手行礼退了出去。
“在外的势力需挂在璧秀山庄下,唯有这样,江左盟才能在事成后功成身退,且江湖的各方势力不会因我离去而重新洗牌。”
梅长苏小声说。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曾经遥不可及的妄想,如今已能做到,为什么他没有半分喜悦。
眼眸黯然,梅长苏想起了昨夜的梦境。
梦中,父帅背对着他,娘也只是背影。
梦中,景禹哥哥、太傅似乎在书房内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清,也无法走近。
梦中,他回到了北谷……
熊熊的烈火,吞噬着北谷的人和物。
而将他拉出北谷的,不是卫峥、不是聂铎,而是吕祺。
诡异的笑容让梅长苏心慌。
我不是你,我有牵挂的人,我有要做的事。
梅长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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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更不会因仇恨妄断是非。
说完这一句,他醒了。
泪流满面。
他是谁,他是梅长苏,是林殊。
梅长苏为皮,林殊为骨。
林氏家训,存于魂。
翌日,余忝再次来访。
见了梅长苏,余忝拱了拱手,扬声说:“苏公子,我家小姐染了风寒。为避免将病气传给您,派我前来。若有失礼,还望海涵。”
“望曲姑娘节哀顺变。”梅长苏有模有样地拱手回礼。
曲如意尴尬地笑了笑,道:“若苏公子得闲,可否……”
“小姐说,苏公子若有事要忙,无碍的。她可以等,等苏公子忙完手上的琐事,她的头痛脑热也好了。”眸中闪过黠笑,被梅长苏成功捕捉。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梅长苏悻悻地暗忖。片刻,他又笑道:“我手上的琐事短时间内处理不完,曲姑娘恐要留不少时日。”
“无妨,小姐等得。”余忝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
“曲公子的乌木棺材尚停在前堂,曲姑娘这样做好吗?”梅长苏温和的一笑,看不出有半分恼羞的模样。
“小姐说,苏公子嫌臭,就将棺材烧了;若不嫌尸臭熏人,明日余某会携白芷、苍术及艾叶过来拜访。”曲如意听出梅长苏话中有话,连忙说。
“曲姑娘今日来得巧,明日我不在此处了。”即便梅长苏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但江左盟宗主的气势,依旧在言谈之中流露出来。他眼眸微抬,嘴角微微向上一扬,用略高三分的声音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对曲公子亦是仁至义尽。瞧瞧,不仅准备了双料的乌木棺,还特定为他定了一门阴缘,曲姑娘莫要得寸进尺。”
曲姑娘?
曲如意疑惑地看向梅长苏,自她今日进门起,梅长苏对她的称呼皆是曲姑娘,虽没有意有所指,但很明显江左盟宗主已识破了她的伪装。
“得寸进尺……”曲如意嘀咕了一句,抬首眼泪汪汪地看向梅长苏,然后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