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慕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一点一点被摆在面前。
“我那一个衣柜的衣服里，全是你穿剩下的。顾绍慕，我不是你的随从或者下人，更不是你想上就上的一条狗！”
顾绍慕依旧抱着他，痛苦却不舍得撒手，“你要衣服，好，我们去买，你要任何东西，只要你不离开，我都给你——我都给你！”
“我刚说过了，我要什么，你不要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如果你给不起，我何必跟你浪费时间？”
顾绍慕一拳砸在车头盖上，“江牧云，你到底怎么了？！”
魏小江推开他，轻轻一笑，“我变了，就这么简单。”
“你看，问题从来都很简单。你给我的，我不屑于要，我要的，你给不起。那怎么办？顾绍慕，用成年人的思维考虑感情，好吗？”
魏小江留下这些话，就洒脱自若地推开顾绍慕，越过马路，走进了便利店。
不知为何，顾绍慕却感觉，他似乎跃进了光芒中，再也触摸不及。
是的，他害怕了，那天在床上，江牧云的狠话令他的心抽了一下。
他怕万一有朝一日，江牧云威胁自己的话如果成了真——他不敢承认、也不愿意相信，江牧云已经不爱自己这个事实。
顾绍慕坐进车里，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江牧云的话：
你给我的，我不屑于要，我要的，你给不起。你给我的，我不屑于要，我要的，你给不起。
他砸了一下方向盘，恼怒万分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回到店里的魏小江掏出钱包，抽出2000元递给李向东。
李向东的态度很奇怪，他似乎有些难过，并不准备接过这些钱，好一会儿才用手推开。
魏小江将钱塞进他工作服的兜里，“说好的，不然我就辞职了。”
“那个……”李向东用夹子处理放了一天还没卖出去的几根关东煮，“牧云，刚才那个人是谁？”
“啊？”魏小江还准备啥都不说让李向东自己感觉，看来还是不行，“嗯。”
“嗯？”被他这个暧昧不明的态度弄得李向东更迷茫，“是……是你妈妈工作的那家的人吗？”
魏小江感觉到李向东是个问题，之前也没发现江牧云和他有什么，怎么最近操作越来越看不懂？
“不是，是我男朋友。”
魏小江说这话的时候，简单、快速、直白，仿佛理所当然。
同时，他也这么直瞪瞪地看着李向东，将他复杂而受伤、尴尬而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览无余。
好几秒过去，李向东才从惊讶中转过神，茫茫然地问：“你……男朋友？”
魏小江点头。
“那你……你……你也是……”李向东支支吾吾地问不出口，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魏小江反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对。”他想，这总可以了吧？
但他低估了李向东的思维能力，“那，是不是，是不是，你们分手了，我也可以有机会？”
魏小江差点被自己呛到，心说，大哥你的逻辑思维也跟顾绍慕一样，都他妈满分啊！
他强忍着咳嗽的意思，半天才问道：“你是1还是0？”
李向东的话再一次让他差点暴走——“都可以。”
“……”
魏小江，一个直男，对这个世界上的一部分男性致以崇高的敬意。
他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只见李向东握住自己的手，“牧云，和那种人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你们……你们不是一路人，你看他凶恶的样子，根本就是玩玩而已，你迟早会受到伤害，不如……”
哇哦，真是明理。
要不是魏小江现在是江牧云，真的很想竖起大拇指，年轻人很有眼光哦，“那种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小江挣脱他的手。
李向东默默地盯着眼前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孔，“牧云，如果可以的话，我做备胎也没事，只要，你想明白了。”
魏小江想，李向东看不出来啊，平平常常一个人，居然是个多情种。
他叹气，撩了一把额前的头发，“向东，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两种人不能碰。”
“什么？”“什么？”
“有男人的女人，和有狗的男人。前者，不道德，后者，你咬不过那条狗。”魏小江施施然地道，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他从钱包里另外打出一张十元的，“刚才那两瓶青岛啤酒。”
李向东木讷地看着他的动作，“不用，我已经付好了。”
好吧，魏小江耸肩，将钱塞进自己的裤兜，再也没看过他一眼。
李向东站在收银柜，一直在看他，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一点点的可能性。
第二天，魏小江就辞职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百。他都已经习惯了。
李向东一直在挽留，还希望他能再考虑考虑，魏小江拒绝了，并且在本周找到接替的人之后就走。
所幸的是招人挺快，三天后，他正式离职。
此时魏小江就站在8-22便利店门口，东西都收拾完了，江牧云一直用的笔记本、签字笔、茶水杯一类的。他翻了翻都不重要，直接一股脑都扔了。
汉谟拉比问魏小江：“为什么要辞职，万一江牧云回来，他没工作、没住处，怎么处理问题？”
“你为什么不能关心下我？我才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见天的给这帮人收拾烂摊子——没有处理感情问题的能力，谈个鸡毛的恋爱？”
“……”汉谟拉比无话可说。
从便利店出来，魏小江回出租房睡了半天，醒来正是下午时分。
他在床上迷瞪了会儿，前尘往事如烟而至，他这小半生，从来没缺过钱，这种穷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
想了半天，魏小江拿着钱包和钱冲到一家证券营业中心，以江牧云的身份证件开了一个户头，正式走上散户道路。
顾绍慕再次联系魏小江的时候，他在家门口子的网吧已经窝了一天一夜，主要为搜集各大上市公司的资料和发展情况，新买的手抄本笔记本上满满当当写满一堆数据。
魏小江要干点正经事，也不是不可以。
他顶着一个鸡窝头和两个悚人的黑眼圈，接电话的声音也很沙哑，“有话就说。”
这家网吧环境非常之恶劣，抽烟喝啤酒的比比皆是，但又是附近唯一一家，魏小江也懒得换。
“我听便利店的人说，你辞职了。”顾绍慕陈述了一下事实，“你在哪里？”
魏小江这才抬头眯着眼扫一眼周围，白烟袅袅的半空中，对着麦狂喷口水的玩家发出嘈杂的声音，“在赚钱。”
“在哪里赚钱？”
“网吧。”
魏小江看看电脑右下角的日期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呆得有点过了，反正明天股市休息，他用肩夹着手机收拾了下东西走出来，“有事快说。”
“我想见你。”顾绍慕的声音淡淡的，求人也说得这么硬气。
魏小江从兜里掏出钱给网吧老板结算，随手拿了一瓶免费的矿泉水溜达出去，道：“我不想。”
“你住在哪里？”
“……你要干嘛？”
大夏天夜晚凉风习习，魏小江单手拧开矿泉水瓶仰头灌了点凉水，瞬间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如获新生。大夏天夜晚凉风习习，魏小江单手拧开矿泉水瓶仰头灌了点凉水，瞬间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如获新生。
天上的下弦月特别亮，像是一柄弯刀垂在夜色之中，锋利而充满锐意。
“想你。”
顾绍慕简直是不按牌理出牌的第一人。
“啧。”
魏小江毫不留情地反讽，“没别的事情吗？”
顾绍慕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带你见见我的朋友，可以吗？”
“……”
这是什么诡异的提议，“干嘛？”
魏小江慢慢往回走，从网吧回住的地方放要经过便利店。
他刚转过一个弯，就见顾绍慕靠着车举着电话，也发现了自己，凝眸正朝自己望过来。
两人都无言，就这么直直地互相远望着。
风同时从身边吹过，又似乎从对方的手机中传来。
魏小江有点古怪地轻咳一声，将手机按断，恍若无事地走上前，“这么巧？”
“嗯。”顾绍慕看着他，身体没动，“你住在哪里？”
“附近。”
魏小江低头，踢开盲道上的一颗石子，“见什么朋友？”
石子不偏不倚落在了顾绍慕的脚边，他学魏小江的样子踢了一脚，“如果你不想见，也没事。”石子骨碌碌地落到了机动车道上。
魏小江的眼神从石子上转移到他脸上。
路灯底下，魏小江观察他的神情，不知为何总觉得顾绍慕一个大男人瞬间沧桑了很多，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走向跑车，“走吧。”
顾绍慕眉尾一挑，眼底滑过一丝惊讶，动作却很迅速地立刻打开车门。
车子是往市中心开，魏小江也没什么想说的，静静地听着车里的音乐。
顾绍慕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有种拉不下脸皮的意思，魏小江看破不说破。
不过，等车子抵达一家高级club的时候，魏小江跳出跑车松了松筋骨，朝着经过的短裙美女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顾绍慕就这么一脸复杂地看着跟以前完全变了样子，既轻佻又潇洒，既轻快又烂漫的江牧云。
顾绍慕口中的朋友，是他几个玩的还算不错的发小。
其中有一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见江牧云，看到他第一眼，异常惊讶的。
“绍慕，这不是你那个便宜哥？”
他说完就笑了，手里端着威士忌的酒杯，对其他人道，“你们没见过吧？”
其他人没说话，因为顾绍慕的脸色已经沉下去了。
魏小江似乎完全没听见，反而心情舒畅不受影响，看着灯红酒绿的club，端起大理石纹岛台上的一杯酒，扬起清秀白皙的脖颈一饮而尽，“皇家芝华士？还可以。”魏小江似乎完全没听见，反而心情舒畅不受影响，看着灯红酒绿的club，端起大理石纹岛台上的一杯酒，扬起清秀白皙的脖颈一饮而尽，“皇家芝华士？还可以。”
顾绍慕从魏小江身后将酒杯拿过去，“少喝点。”
这才一杯……魏小江感觉很委屈。
忽然的冷场让几个来闹场的女人男人有点莫名，大家互看几眼，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