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点头，“怎么？有关注？”
“三个月来的涨势都很不错。”魏小江道，而事实是，他用江牧云的钱全买了这只股，“后天开盘，涨停板应该没问题。”
“借江先生吉言。”
“不不，趋势如此，我只是凑巧注意了下。”魏小江谦虚地一笑。
相对于这一桌的热络，顾绍慕这里就显得格外尴尬。
姑娘问，你平时都在上班吗？他说嗯。
姑娘再问，那你下了班喜欢干什么？他瞟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还是一句嗯。
姑娘继续问，那你周末呢？周末出去打高尔夫吗？他摇头，不。
……
完全聊不下去。完全聊不下去。
“顾先生……如果你实在是觉得……”姑娘尴尬地道，“要不我先回去了？”
顾绍慕：“好。”
“……”
姑娘只能站起来，再看看后面和江牧云聊得开心的女孩子，更觉得自己委屈了。
眼前的人走，咖啡还热着，顾绍慕喝着这杯咖啡很不是滋味。
江牧云，的确知道他很多事情，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去哪里玩，喜欢听的音乐……
他忽然间意识到，与江牧云认识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十多年。
十年弹指一挥间，江牧云却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江先生以前谈过恋爱吗？”
后头的这句话引起了顾绍慕的注意，他的神经都似乎绷紧了、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甚至可以听到江牧云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才慢慢地说：“谈过。”
顾绍慕的心头划过一丝不知道是酸还是涩的感觉。
“看你的模样，一定是很深厚的感情吧？”女孩子继续问。
顾绍慕再一次提起了心
“很久了，你知道的，和一个人在一起很久是很难感情不深厚的。”他顿了顿，继续柔情似水地道，“就像是……怎么说呢，就像是长在生命里的存在，也许有一天会淡忘，但永远不会消失。”
女孩子笑着道：“能被江先生这样温柔的男人喜欢，那这个女孩子一定很幸福——”
顾绍慕心情复杂，感觉内心有一块地方坍塌下陷，在无穷尽的深渊里坠落……坠落……
而下一句话，又令他这样愤愤不平。
女孩子说：“但是你们现在已经分手了，证明还是有缘无分。”
顾绍慕搭载沙发上的手收紧——什么有缘无分，简直想杀人。
但是他忍住了，他想听江牧云怎么应对。
只是江牧云很久没有再说话，约莫整整三十秒过去，才轻笑一声，“不瞒你说，我还在等他。”
顾绍慕感觉像有一把枪顶在左太阳穴，江牧云一开口，子弹就砰地一声穿透了他的头颅，子弹伴随着鲜红的血液从右边飞射出去，而他的魂魄也一并被这颗子弹带走。
而后，他有劫后余生般感恩与莫名而来的狂喜——他的江牧云还在等他。
女孩子并不以为意：“看得出来，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心里藏了人。”
魏小江心道：我去，这是什么人才？情商高的接不住——重点是，完美配合他一起欺骗后面那个二傻子。
他点点头：“遇见你真好，好久没有这么聊聊天，吹吹风。”
“我也觉得不错。”女孩子抬了抬咖啡杯，笑着眨眨眼。
魏小江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啧，原来聪明的姑娘已经发现了，这就有点厉害了。魏小江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啧，原来聪明的姑娘已经发现了，这就有点厉害了。
所以说，还是女人有意思，男人有什么用？魏小江自我放弃地想。
这边没呆多久，顾老太太就让人把顾绍慕喊过去了。
顾绍慕一推门，就听老太太道：“怎么了绍慕，不满意吗？”
“不是。”顾绍慕坐到沙发上，淡淡地道，“我没心思。”
老太太使了个眼色，让李姐出去，并且关上门。
“绍慕，你还没想明白吗？”老太太道，“不管怎么样，你迟早要结婚，江牧云也迟早要结婚，他要为他们江家传宗接代，你要为我们顾家传宗接代——而且，你觉得他对你还有旧情吗？”
顾绍慕接得特别快——“有！”
顾老太太脸色一变，“你没看到他那个妈是多高兴来攀亲戚？这种爱慕虚荣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多接近！你要玩玩那就玩玩，玩够了，就收收心回家结婚！”
老太太的语气不容商量。
顾绍慕看着窗外的城市一景，正是夕阳落日时刻，漫天的云彩红霞，他轻叹道：“奶奶，我从小就没有妈。”
顾老太太听他说这些，却道：“你从来不提她，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我对女人没有兴趣。”顾绍慕失意地晃了晃脑袋，突兀地转折道。
他昨晚回到家之后根本没睡，到了早上七八点才勉强睡到中午，满脑子是江牧云带着小聪明的眼神、发了疯的姿态以及他说的“可笑的爱情”。
这已经困扰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得失之间的衡量也已经超过他原本的计划——他现在完全已经明白，有问题的不是江牧云是他自己。
他刚才口口声声说在等自己，等什么，无非是等自己像个男人那样承担责任，一份关于爱情，也关于亲情的责任。
顾绍慕知道以前的自己想的有多么简单，以为江牧云会一直这样在自己身边，在模糊的意识中，他总是忘记去想：一直在身边，那是以什么身份？难道真的要这样躲躲藏藏一辈子？
顾绍慕缓缓从沙发里站起身，再慢慢跪在老太太面前：“奶奶，上次您说的不对，牧云也说的不对，我喜欢牧云，我离不开他。”
顾老太太怒道：“起来！绍慕，你做什么？”她忽然想到江牧云那天也是这么直直地跪在自己面前，她恼怒地道，“绍慕，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一句都听不进去，你让那小子下了什么迷魂药？”
“没有，是我想跟他在一起。”顾绍慕终于将话说出口，“奶奶，这荒唐事我来承担，您打我还是骂我都可以，如果您和爸爸觉得我给顾家丢脸，我就离开顾家。反正爸爸还年轻……”
“啪”的一声，顾老太太将手边的玻璃杯砸在他面前，“你爸都四十多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绍慕？”
顾绍慕脸上也有点难堪，这话实在是不像个当儿子的人说出来的。
“你爸要是想，我也不肯。”顾老太太歇了好一阵才平息道，“我跟他再三说，顾家家业是要留给你的，他可以结婚可以在外面胡来，但有一点不能再生儿子。”
“我爸没在外面胡来，他很洁身自好。”顾绍慕不得不为顾海成解释下，感觉越说越乱。
老太太道：“我知道！我就这么一说！你们爷俩是争气。但是江牧云这事儿不成，我这心脏不好，你再这么下去，我就直接进医院。”
“……”
顾绍慕没话说了，“奶奶，江牧云到底怎么了？他哪儿不好了？”
“他是个男人，就这点儿不好。”
顾老太太直戳顾绍慕的心窝子，“今天来的小姑娘我看着就不错，长得漂亮，斯文礼貌，家世背景又好。你结了婚，就安心过日子，从前的荒唐事就别想了。”顾老太太直戳顾绍慕的心窝子，“今天来的小姑娘我看着就不错，长得漂亮，斯文礼貌，家世背景又好。你结了婚，就安心过日子，从前的荒唐事就别想了。”
“您就不怕我祸害人家？”顾绍慕也反问一句，“我不结婚，我对女人没感觉。”
“……那就去医院查，该吃药吃药。”
老太太固执己见地道，“我还没跟你爸说，你爸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打死你？”
“他打不过我。”顾绍慕难得孩子气一回，梗着脖子道，“反正就是非江牧云不可，我现在是来主动跟您说，我们可以坐下来商量这件事，如果您觉得没有商量的余地，那我就不商量，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绍慕，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怎么处理？”
老太太急了说着要站起来，被顾绍慕一把按下去，“说出去顾家的脸面要不要？就算退一万步顾家同意，他那个妈能同意？你想想而已的，江萍那关你就过不去。”
“我回去沟通的。”顾绍慕现在才明白，他和江牧云中间隔着多少个人，想想就能原地爆炸，他平息了下状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我会去说的。爸爸那里我也会说的。”
“就算他们都同意，我不同意。”顾老太太道，“你从小没有妈，你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生活多难？江牧云能帮你干什么？能知冷知热吗？他知道你喜欢吃点什么？”
“知道。”顾绍慕飞快地道，“他都知道。”
“那你知道他吗？你怎么光想你自己呢？江牧云需要你吗？”老太太的杀手锏真是一套套的。
这话说到了顾绍慕心坎里，他不知道……
一击必杀。
但他也没怯场，道：“日子那么长，可以慢慢过。”
“那孩子呢？顾家传宗接代的事儿你真还给你爸？让你爸老来得子再生一个？”顾老太太对这个宝贝孙子已经费劲口水，该说不该说的都差不多了。
“代孕。”顾绍慕道，“我想过了，去美国代孕。”
“……”顾老太太点着他的额，“绍慕，你都想好了是吗？你现在倒是主意多。代孕？你让孩子生出来没妈？跟你一样？”
“对，跟我一样。”
顾绍慕说完，站起身，深呼吸道，“奶奶，您心脏挺好的，我这两天跟毛医生特地确认过。您也别唬我，我跟江牧云的事情，以前是我没想开，现在我想开了，您就拦不住我。”
顾老太太稍一尴尬，又怒道：“什么意思？绍慕，你现在是不要我们顾家人，非要江牧云了？”
“不是。该是我的责任，不管是他还是您和爸，我都一并承担，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我要和他在一起，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牺牲和放弃一些东西。我会跟爸爸去谈，跟江牧云他妈妈谈。”
“绍慕，你真的是要气死我？”
“您老要长命百岁，别说这些气话。”顾绍慕飞快道。
魏小江站在包厢门边，差点没笑出声。
顾绍慕说起来这一套套的，简直令人钦佩。
他对汉谟拉比道：“你看，让顾绍慕出面，这事儿就这么简单，江牧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汉谟拉比道：“人人都跟你一样想得开，这世界就转飞了。”
他耸肩，一副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顾绍慕就看见江牧云斜靠在门框边，嘴角噙着笑，眼里带着光，淡淡地望着自己。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顾绍慕就看见江牧云斜靠在门框边，嘴角噙着笑，眼里带着光，淡淡地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