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妃纤纤素手捏了一颗葡萄干,摇头道:“皇上免了官职,如今在家里乡下坐以待毙。”
魏小江不作评价,在左右两丞相这件事上,他除了在常嬷嬷面前开口说过一两句,其他人任何人说起,他都是装傻充愣。
不是他谨慎,而是形式不容得他不谨慎。
在欣妃来了没几日后,陈渠来秘密回禀,宫外消息传来,朝中有人匿名举发右相与西北藩王过从甚密。
魏小江仔细听完,问道:“可是左相门生所为?”
“暂且不知何人,不过皇上已经派人加急处理。右丞相称病三日未上早朝。”
“知道了,下去吧。”魏小江看着陈渠低头退出去,却并不能确定,眼下这件事是真是假,如果右丞相只是贪赃枉法,也不过是发落而已,但若扯上了藩王势力,那哪个皇帝能容得下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英儿进来便见他愁眉苦脸,“娘娘,怎的了?后腰又酸了?”
“不碍事。”
魏小江最近肚子沉得厉害,后腰经常有事没事就反酸,坐立难安是常事,“你换些新鲜水果来。”
“是。”英儿乖巧地拿起两个大金桔。
偏巧这果盘做得精巧,底下一个圆锥形状的支柱,上头是个平盘,若是两边分量一不均匀,上头的东西便要落出去,但若是东西空了只剩盘子,便又能稳稳地立住。
这盘子有个寓意,倒是要教用的人明白,何为平衡。
可眼下英儿两只手里都有东西,一没留意,留在盘子上的一个小秋梨骨碌滚落在桌子上,而盘子却因重量一失又正了回去,摇摇晃晃地保持住原先的姿态。
望着这一幕发呆的魏小江茫然间道:“别动——”
“怎了?”英儿捡起秋梨,有些担忧地问。
朝她呵呵一笑,魏小江从她手里取了那两个金桔,“没事儿,你去拿水果,桔子给我。”
英儿以为他是要吃,嘱托道:“娘娘,少吃些,省的夜里又要闹。”
魏小江拽着金桔摆摆手。
等英儿一走,他盯着这个盘子,一手一个桔子稳稳当当地放到了平衡盘上去,同时放下,盘子是稳的,他在同时拿起来盘子也是稳的。
但只剩下一个的时候,盘子就要落下去,将另一个也滑出去,才能再次正回去,他念念有词地道:“如果这是左丞相,这是右丞相,那皇帝就是这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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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谟拉比不合时宜地出现,“所以呢?”
“我一开始想的是,只要让右丞相去拉左丞相,两人同时回到这个盘子,就能稳住。现在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是如何?”
“皇帝,根本就不想要这两个金桔,不,两个丞相。他原先的意思是,要先干掉一个再收拾一个,但现在恐怕变了,他要两个一锅一起端。”
魏小江将一个金桔擦了擦咬一口,平日里酸到倒牙,现在吃起来倒是舒爽,“这皇帝年纪轻轻,却早早开始打前朝重臣的主意。什么勾结藩王,什么匿名举报——”
他嗤笑一声,“都是假的,凭空捏造谁还不会呢?右丞相称病,也是不得法,但不称病一定躲不过去,这人要是个聪明人,眼下只能装死了。这么想来,左右丞相也不过是唇亡齿寒,休想一家独大。”
“本来就是,历朝历代,哪个大臣能一家独大?手握重权的,最后不都革了天子的命。”汉谟拉比悠哉悠哉地道,“你怎么样?怀孕舒服吗?”
“我宁愿回虚元世界遭雷劈,也不想怀。”
魏小江撑开腿,隔着衣裳挠了挠自己的肚皮,自打怀孕他已经放弃了形象,怎么舒服怎么来,“可惜,我是个怕寂寞的人,怕寂寞的人就该在红尘里遭罪。”
“厉害,如今你都已经悟出人生大道理了。”汉谟拉比嘲讽技能依旧,嘴下不饶魏小江,“那等你生产,一定还能上一层境界。”
“……”魏小江翻个白眼,吃完最后一口桔,哀叹一声,“人善被人欺啊。”
这时,英儿忽的疾步走进来,手里什么都没拿,她忙道:“娘娘,不好,出事了!”
魏小江一起身,猛地抽了下肚子,他弯腰坐回去,“出什么事了?好好说。”
常嬷嬷回禀她:“如今不晓得了,恐怕皇上会让内务府新调送来宫女。”
魏小江仔细想了下,才道:“人越少越好,省得麻烦。”他说的是一回事,但在常嬷嬷耳朵里是另一回事,她点点头称是:“人多嘴杂,的确不好。”
李茂德在一旁感觉自己被晾了,轻咳一声道:“庄妃娘娘,您请?”
“现在就走?”魏小江有点惊讶,不过环顾一下这冷宫,也的确没啥可收拾的,他点点头,“那就走吧。”
出去一看,六人抬的轿子,魏小江瞅了两眼,心道,这牢固吗?怎么这么不讲究?真是物资匮乏的可怜,要是搁在现代,科技昌明,至少得开辆劳斯莱斯吧?
魏小江一脸嫌弃地上了轿子,英儿站在她身侧,见她坐稳当了才道:“起轿吧。”
轿子一抬,魏小江才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问:“陈渠呢?”
“属下在。”陈渠依旧站在冷宫大门口,他下跪,声音洪亮地道,“请娘娘吩咐。”
魏小江看他这张一脸正气的脸,问李茂德:“李公公,能把这侍卫调迁到我那里去?”
“这……”李茂德往后打量陈渠,左右为难地回禀,“奴才得请示皇上,请皇上做定夺。”
魏小江摆摆手:“那行吧,走吧。”
在魏小江没留意的地方,李茂德阴郁的眼神望一眼整个破落的冷宫大门,残损的漆料、青苔横生的墙垣,以及魁梧健壮的侍卫陈渠。
景萱殿里就一个宫女守着,见轿子抬到门口才惊讶着跑出来迎人,“奴婢给庄妃娘娘请安!娘娘,您可回来了。”
魏小江知道眼前的宫女,叫秋棠,穿一身粉色的衣衫,比英儿年纪小,也更俊俏,这会儿瘪瘪嘴更似要哭出来,他赶紧道:“哭什么!我原先压箱底的衣服呢?赶紧给我找一件好的。”他也不客气,反正现在他就是庄妃,该怎么使唤人就怎么使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