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不露声色地观察着钟沁面上的细微表情变化。他知道,因为宇文宥先前的那一番话,钟沁心里是起了几分猜测的,虽然没有明说,可她的眼神却不自觉有了防备,说话也谨慎得多了,甚至有一丝小小的试探意味。
苏言是个心计重的,他想要让钟沁放下对他的疑虑与猜忌,便故意扮做良善的模样,以降低她的防备心。此刻看来,倒是有几分奏效。苏言余光望向钟沁的神色,唇边不由得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一闪而过。
钟沁的这一番心理变化,苏言是再明了不过,可眼下,却仍然假装不知。他甚至明知故问道:“钟姑娘,怎么不说话了。你在想些什么呢?”
然后,他便不意外地看见,钟沁的神色是微微尴尬中带了丝愧疚。“没什么。只是在想,天黑之前,咱们能不能找到借宿的客栈。这前后都是山的,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去。”
苏言笑:“我方才在茶摊那儿问过老伯,说是至多两个时辰便能走出去。外头有集市,客栈也离得不远。”
“那我就放心了。”钟沁点头回道。
苏言打趣道:“便是走不出去也无妨。我给你守夜,你只负责安心睡便成。”
“那我到时要先谢谢苏兄了。”钟沁也顺着他的话说道。一时间,气氛倒是格外轻快。
笑意驱散了赶路的疲劳,两人的步伐都不由得轻快了些。日头西沉,也不似午间那般炎热了。
傍晚时分,钟沁和苏言二人在一间小客栈借宿。
刚刚付完房钱,小二正要领他们去楼上的房间。宇文宥却也来了。他将一锭银子放在褐色老旧的曲尺柜台上,冷冷开口:“住他们隔壁。”
掌柜的摸摸银子,胡子都快笑得翘起来了。虽然后来的这位客官看样子心情不大爽利,且提出的要求有几分怪异。可也挡不住人家是个出手阔绰的。
掌柜的扬声喊住小二:“将这位客官也一道领上去。就开在前头两位的……对门。”掌柜的挤眉弄眼地问向宇文宥,这一开门就能见着,较真了来算,比住隔壁还近些咧。掌柜的摸了摸八字胡,很是为自己的灵活提议感到自得。
宇文宥压根没看向那很有戏的掌柜的,他的目光一直紧紧锁定着三阶木梯之上的钟沁。可钟沁却别过眼神,只当不认识他。
宇文宥心头有丝不痛快,眼中的寒意愈重。他薄唇开合,道:“就住那位姑娘的对门。”
“哎哎哎,成!”掌柜的忙不迭应下宇文宥的要求,有钱的就是大爷,别说只提几个小要求,哪怕是让他天天当祖宗侍奉着,掌柜的心里头也是愿意的。掌柜的招呼小二道:“听清楚了没?将这位客官好好安顿咯!”
小二是个人精,笑嘻嘻应和道:“掌柜的,您还不放心我么。保管将三位客官都安顿得妥妥当当。”
掌柜的催促他:“少贫嘴了。快领三位客官上去。”
小二道:“得嘞,您三位跟我来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