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刚,他许的愿望是:
能和她在一起。
她说许愿心诚则灵。
在那一刻,他突然想自私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也想奢望一次,希望她可以属于他。
大年初一,梁栀意和梁桐洲一起,被父母带着去临市的爷爷奶奶家过年,看望各个亲戚,等到初三才回来。
初四早上,季菲儿从梁栀意那里得知她要转学的信息,惊讶飞快赶到梁家。
卧室里,少女靠在床边,季菲儿坐在她面前听她说完,整个人也懵了:
“所以你答应你爸妈了?”
“这件事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她知道其他的事她可以撒泼打滚,父母都会宠着她,但是一旦梁天明下定决心做的事,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抵抗。
少女脑袋低垂,鼻尖发酸:“要是我偷偷喜欢裴忱就好了……”
哪怕就连裴忱也不知道。
至少她还能天天看到他。
季菲儿心疼地抱住她:“你要是暗恋人,这还是向来高调的梁栀意吗?”
她难过:“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做同班同学半年呢,你怎么又要转学了,你说你,因为看不到裴忱难过,你怎么不难过和我分开啊?”
梁栀意破涕为笑,回抱住她:“我这不是知道你是我一辈子的闺蜜吗,就算很久没见面,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
“所以你是怕你和裴忱之间会变吗?”
少女沉默。
其实她一方面是难过,难过要和他分开,但另一方面是担心,担心分开一年半的时间,他会不会就这样淡忘了她,或者他们就这样错过。
时间和距离像是把利刃,可以把很多看似牢不可破的东西无情摧毁,何况还是在他们这个青涩的年纪,很多感情说变就变了。
季菲儿感叹:“其实换个方式想想,你就当给自己一年半的时间,考验考验自己,也考验下裴忱呢?要是你们对彼此都很坚定,你们最后一定能在一起的。”
梁栀意垂着头,没说话。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看考验的结果……
末了季菲儿安慰了她许久,梁栀意心情平复了许多,中午少女让她留在家里吃饭,季菲儿说得回家,家里来了亲戚。
“你什么时候去W省?”
“……明天。”
她得去新学校办理手续,那边还有许多事。
“这么快吗,我明天一定要去送你。”
梁栀意点头,低低道:“对了……你先别和裴忱说。”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和他说。
季菲儿应下,最后走出房间,看到梁桐洲倚在门口,乌发朗眉,桀骜张扬。
男生撩起眼皮,转眼看向她。
季菲儿走到他面前:“帮我好好照顾你姐,我估计她还会难过一段时间。”
“我知道。”
季菲儿朝他笑笑:“下个学期要好好读书哦,别再贪玩了。”
梁桐洲慵懒地应了声。
“那我先走了。”ωωχsΠéω.℃òM
她正要走,男生却突然立直身子,挡在她面前。
两人站得有些近。
季菲儿闻到男生身上清冽的气息,心跳漏跳了拍,抬眸就对上梁桐洲落下的目光。
她怔愣了下,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落下:“加你好友了,你同意下。”
“哦,好。”
她弯眉:“干嘛,还怕我不同意啊?”
他勾了勾唇角,低声道:“把你自己也照顾好了,嗯?”
听到这话,季菲儿心口微乱了下,梁桐洲静静看着她:“否则我姐也要担心你。”
“放心吧,我肯定很好啊。”
最后季菲儿离开后,梁栀意从房间里走出来,去书房找父亲。
“爸,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早八点,你今天收拾一下行李。”
梁栀意垂下眼,“爸,我今晚想去找一下裴忱,我想和他道别一下,可以吗?”
梁天明看向她:“好。”
下午,裴忱出门兼职,裴永厦准备着今天的饭菜。
裴永厦把托隔壁大妈今早去市场买的鱼虾拿去冰箱,又看了眼墙壁上的挂历。
过了会儿,敲门声响起。
裴永厦应了声,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坐着轮椅从厨房挪到门口,开了门,就看到门外的巩琴心:
“永厦——”
“诶……”
女人提着许多东西走了进来,“今天是儿子农历生日,我想着和你一起陪他过。”
裴永厦应了声,“裴忱出门了,说是去图书馆做兼职,到晚上才回来。”
巩琴心眉头皱起,“怎么他还要做兼职呢。”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裴忱宁愿打工,都不愿意收她的钱。
走进来后,巩琴心把蛋糕和买来的食材放到饭桌上,裴永厦说他也记得裴忱的生日,没告诉裴忱,打算让儿子回来开心下。
巩琴心撸起袖子,说帮他一起干活。
两人忙碌着,巩琴心看到几盒昂贵的补品,诧异了下:“这是你们买的?”
“不是,是那个叫栀意的小姑娘送来的,你那天见到过。”
“那孩子家里这么有钱?”
裴永厦简单说了下梁栀意家的情况,巩琴心听到梁栀意的姓氏,又听到是开公司的,脑中一转,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子不会是梁氏集团的千金吧?我就说这名字怎么会这么耳熟……”
巩琴心现在的丈夫也是做生意的,她自己也会玩投资,在霖城有谁不知梁氏?她前两年还参加过梁氏集团一个酒会,听说董事长是有个爱女叫栀意。
裴永厦和她提起裴忱这两天不开心的事,巩琴心立刻明白了,“梁氏集团有多大你不知道,那个女孩如果是梁氏集团的千金,那她和裴忱……”
巩琴心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裴永厦叹气,“你也知道裴忱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一个孩子,我是看着他难受却没办法,毕竟我的确给不了这个孩子什么。”
巩琴心眼眸微转。
可是儿子跟着她,就不一样了。
她可以给裴忱不一样的生活。
现如今她在新的家庭没有地位,那个儿子也不搭理她,她现任丈夫不反对她把裴忱接过去生活,如果裴忱能跟着他,和他后爸处好关系,等将来分配财产,她也能给裴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不至于让另一个孩子全把财产占了。
她故作难过道:“永厦,这么多年,我对儿子有太多愧疚,我还是想亲自照顾儿子……”
裴永厦愣了下,低声道:“如果儿子跟着你,我是放心的……”
出于感情,他希望裴忱陪在他身边,但是他不想拖累裴忱,让儿子跟着他吃苦。
两人准备着饭菜,傍晚,裴永厦给裴忱发了条信息,让他兼职完就早点回家。
一个多小时后。
天色暗了下来。
裴忱从书店忙完,看到父亲的信息,就骑着车回家。
到小区门口,裴忱看到有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温柔地戴上围巾,而后两人牵起手,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他视线微怔。
前几天梁栀意牵着他的手,仰头朝他笑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半晌他垂下微涩的眼,骑车到家楼下。
走到楼上,他打开家门,就听到厨房传来交谈声。
他走进去,巩琴心看到他,笑:
“儿子,你回来了啊。”
裴忱看着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巩琴心,有一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们一家三口还在一起的时候。
两秒后,他眼底冰冷下来:
“你怎么又来了?”
巩琴心神色微顿,笑:“今天是你农历生日,你忘了吗?妈妈想过来陪你过生日。”
裴忱从来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因为他觉得这日子没什么好纪念的。
今天一整天他都没反应过来,他没告诉别人他的农历生日,所以也没人和他说生日祝福。
裴永厦劝他道:“儿子,你妈妈忙了一下午,我们就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裴忱看到父亲期盼的眼神,垂下眼,放下书包,走去厨房洗手。
三人在饭桌前坐下,裴永厦笑着,把长寿面端到裴忱面前:“来,寿星先吃面,面要坨了。”
裴忱拿起筷子,夹着面送入口中。
裴永厦又给他夹了糖醋排骨,让他尝尝:“还是以前那个味儿吧?”
从小裴忱最喜欢的就是父亲做的糖醋排骨,经常吵着闹着让父亲要做,每次吃到这碗菜他都很开心。
后来父亲残疾后,他懂事了,再没主动让父亲做过。
裴忱吃到熟悉的味道,点点头:“爸,你也吃。”
在旁边感觉插不上话的巩琴心,也给儿子夹了菜:“裴忱,这是妈妈做的红烧肉,你以前最爱吃了。”
“我不吃。”
巩琴心的手顿住,“还有这个虾……”
“你别给我夹。”
巩琴心看着裴忱冷淡的样子,气得手心攥紧,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没事,那你自己吃。”
裴忱垂着眼,喉结滚动,低头吃饭。
夜色如墨深沉。
另一边。
梁家家中,梁栀意把行李全部收拾好了。
走到房间的书桌前,她从桌下拿起一个盒子,里头放着一条棕色围巾。
这是她除夕前一天出门给裴忱买的,想着他给她送了一条,她也想送他一条,让他的新年也格外温暖。
只是除夕那天,她没机会见到他。
只能今晚再送给他了。
她给自己围上那条裴忱送给她的米色围巾,站在镜子前,看着里头的自己,努力提起唇角。
她不能表现得太难过,这样裴忱到时候也很难过怎么办呢,他肯定会舍不得她的。
最后,她提着袋子出了门。
冬夜里,冷风呼呼地吹,她裹紧了大衣外套,一个人独自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半个小时后,他走进裴忱家的小区。
与此同时。
裴家里,一家三口吃完了饭。
巩琴心笑对裴忱:“儿子,我给你买了蛋糕,现在要不要拿出来唱个生日歌?小时候你最喜欢过生日了。”
“不用。”
“那你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这是妈妈特意拖朋友去国外买的……”
“我说了,你给我什么,我都不要。”
裴忱抬眼看向她,眼底漆黑:“饭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巩琴心怔住,裴忱推着父亲,走去客厅。
想到她努力了这么久,但裴忱始终对她爱搭不理,她她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地爆发,跟了上去,走到裴忱面前,憋不住质问他:
“裴忱,你就这么讨厌妈妈吗?我是你妈妈,我最爱人的是你,再怎么样你是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