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忍蹲在杜宇的鲛尾后喃喃自语,“果然是失血过多,否则怎么会这样胡说八道啊……”
杜宇一听就是大窘,银蓝的鲛尾一甩,将弥忍甩开,“臭小子,掌嘴!”
流珠却大惊,扭头望着杜宇鲛尾后凝聚的血色面色惊白,“杜宇你,你受伤了?”
弥忍揉揉被鲛尾拍疼的身子,“可不是,他差点拆了整座海下宫殿!”
均流珠惊住,“杜宇你……”
杜宇赧色羞红,“谁让他们锁着我……”
流珠的泪扑簌簌落下,“你快回家去,包扎伤口……等我,我会再来看你……”
耒杜宇望着流珠面上的悲伤,忽地绿瞳一转,调皮一笑,“好,回家……”
长臂拥住流珠,鲛尾拍水,整个人像是一支银蓝色的长箭,纤细却又犀利地在水中直插向天!
层层水波粼粼掠过,光影闪闪串串飞越,流珠已经被水浪冲涌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拍着杜宇,用疑问的眼神望着他。
纵然她自己也是疍户出身,纵然她自己也是刚学会了走路便已经学会了游水,纵然——她日日最重要的生活就是在海水之中畅游、寻找珍珠……却从来没有游过这样快,从来没有过这种驾驭水波宛若闲庭信步的悠然!仿佛万顷大海不过是游戏的庭院,仿佛吞噬人的无边浪涛只是温柔的怀抱……
这般逍遥,这般快活!
杜宇展颜一笑,“我带着你——飞……在海里,飞翔……”
流珠快乐得流泪。在海中飞翔——这正是她刚刚下潜入海水时的感受啊。宛如纸鸢,浮游于水浪里,却一如腾身天际,望得见天地碧翠,却始终甘愿被一根线牵系住,放弃整个世界,只为了停留在他的掌心……
流珠微笑着,却眼中依然还是惊问。
杜宇微笑,似乎听得见流珠的心声,“我带你,回家啊……”
流珠张开嘴,一串水泡滚过,“你的家,应该是在海底……”
杜宇微笑,碧瞳如醉,“那里,只是我的宫殿,只是一座冰冷的房子——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笑声柔脉里,巨大的鲛身腾然上升,身后弥忍的嗓音咕咚咚地传来,“慢一点啊,累死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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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鲛身“砰”地穿出水面。湛湛青天,灿灿金光,广阔天地,无限欢畅!
流珠攀着杜宇的肩头,顾不得自己身上水淋淋,一径深深凝望住眼前的容颜。
海中的一切定然都不是幻梦吧,如今回到青天朗日之下仍要仔仔细细确认,杜宇真的是就在他的眼前吧……
天光倾泻,水色潋滟,相拥的两人身在海天之间相视一笑。无限浓情流转,万般心意蔓延。
却——有人不识相地打断脉脉的对望,岸上忽然传来公鸭嗓,“哎,哎!怎么这么慢才上来?是不是想在海里躲着,等官爷爷们都离去了,方才将偷藏的珠子拿出去私贩啊?!”
流珠和杜宇都是一怔。
水中弥忍浮上水来,呼呼气喘,“就告诉你们俩慢点,谁也不听我的!我就知道这个时辰正是官府看着疍户收珠子的时候!看吧,被活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