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博额静静望着杜宇,“对于流珠姑娘而言,与生命同等重要的会有两个:一是血脉之亲,二是心中所爱。”
杜宇一抖,“血脉之亲,难道是说,我们的,孩子?”纵然是杜宇,嗓音之中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白衣博额沉痛点头,“正是。”
杜宇别过目光。碧色的双瞳在幽暗的帐篷里闪过暗暗的流光,“那么心中所爱,便该是我,对吗?”
均白衣博额再点头,“没错……”
杜宇忽地轻狂一笑,银蓝的发丝在明暗交织的光影之间悠悠飘扬,“那便没关系了!既然还能有机会以我一己性命换得她们母子的平安,这个赌局便是我赢!”
白衣博额一痛,冲口而出,“殿下,这怎么行!”
耒杜宇回眸,碧瞳如醉,“怎么,不行?男子一世,便是要保护自己的妻儿。能够用一己生命换得两个人的活下来,这已经很好!”
白衣博额颤抖摇头,“殿下,万万不可啊……”
杜宇却不再与他言语,清朗一笑,站起身来,横抱住昏迷之中的流珠,转身坚定而去。银蓝的衣袂在帐篷之中的幽暗与灯光之中翻飞摇曳,恍如静静水光,粼粼,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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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重新举行燔柴告天的仪式吗?这一次真的能够平息下上天的愤怒吗?”
茫茫草原,碧草如海;青天湛湛,阳光似金。部族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了可汗的王帐之前,低声地彼此议论着。
少顷,鼓声擂动,四野渐静。草原部民惊讶地发现这一次走上台来,亲自主持仪式的人不再是部族的可汗哲衡阿嘎,而是黄金家族出身的高贵王子——阿拉坦。
部族之民便也明白,哲衡阿嘎在用这样的形式向大家传达一个信息:阿拉坦与三娘子之间的亲事不仅仅是嫁女这么简单,整个部族也已经作为了三娘子的嫁妆,“嫁给”了阿拉坦。从此,部族的主人将不再是哲衡阿嘎,而是这位高贵的阿拉坦。
再望向阿拉坦的身后,部族之民们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低低的议论终于汇成了声浪,“他们怎么还没有离去?就因为他们的到来,上天才不肯接受我们的燔柴告天,可汗不是已经下了逐客令了吗,他们怎么还赖着不走?”
阿拉坦身畔,银蓝的身影静静微笑。仿佛根本就不在意民众的声浪,仿佛心中始终有着自己的坚信。
阿拉坦微微皱眉,回身问杜宇,“你真的,打算好了?这件事一旦公布,那么便决不能反悔。因为这是对于上天的昭告,就算你到时候会反悔,我也会派草原铁骑将你追回!”
杜宇点头,碧瞳如醉,“宣布吧阿拉坦,我杜宇绝不反悔!”
阿拉坦又是深深凝眸,半晌方说,“是什么让你有这样惊人到恐怖的勇气?”
杜宇微笑,却不回答。
阿拉坦深深一叹,扬眸望向遥远的青山,“是为了流珠,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