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情绪翻涌,握着缰绳的手也不自觉地多用了几分力。
但他心中始终是冷静的,即便再感动也依旧很克制。
七杀很郑重地抱拳道:“告辞。”
赫连临玉也很郑重地回礼道:“珍重。”
两人相顾无言。
七杀很复杂地看了赫连临玉一眼,随即拉着缰绳调转马头,扬起鞭子打马便走。
夜色沉沉,马蹄声声。
赫连临玉目送着七杀一行人消失在了夜色中,旋即回身吩咐道:“立刻去挞子关,通知沿路官兵对七郎君一路放行,若是碰上楚国的士兵,一律拦驾。”
“遵命。”护卫领命而去。
赫连临玉有条不紊地又做了一番部署:“去看着楚国五皇子的营帐,若是有人出入,立马来报。”
“今夜,凡是有楚国人要出营帐,一律拦驾。”
“二皇子和三皇子那里盯紧了,他们若是敢去楚国五皇子的营帐,直接把他们扣住。”
……
下属纷纷领命而去。
夜色更沉了,就像是人的心情一样,沉甸甸的。
今夜无月无星,四处黑得可怕。
众人各有谋划,竟是谁都无眠。
到得后半夜,营帐处突然亮起了火把。
赫连临玉本就只是闭目小憩,隐隐约约中听到了声响,他立马睁开了眼睛。
他的副将走进帐内,沉声禀报道:“王爷,二王爷与三王爷今夜果然去了楚国五皇子那里。我们的人将两位王爷扣了下来,现下,两位王爷都大吵大闹,他们的护卫正来找我们讨要说法。”
“哼。”赫连临玉冷哼一声,讥讽道:“一群窝囊废!外敌不敢动,就知道窝里横!”
副将不敢答话,这毕竟是议论皇族中人,大王爷自己能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能多言。
赫连临玉起身走出帐篷,在副将的引导下走到了一片空地处,就见他的二弟与三弟已经被压着在黑夜中排排站。
这两个人很不安分,吵吵嚷嚷的叫人不安生。
赫连临玉眉头皱起,很不耐烦地骂了句突厥粗话。
这两个原本嚣张无度的王爷顿时噤了声,就跟个在父母面前挨了训的小娃娃似的。
赫连临玉睨着这两个令人操心的弟弟,很是嫌弃地问道:“闹什么闹?你们是想跟我的人打起来,好制造混乱让楚国人溜出营地是不是?”
二王爷与三王爷被说中了心思,一个个心虚地低下头去,谁也不敢吭声。
赫连临玉见此情况,真是气都气不起来了。
他这两个没用的弟弟!
正事干不了,拖后腿倒是一流!
“你们两个之前勾结大周四皇子谋害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们计较。”
“你们如今还想巴结楚国的五皇子,这事儿我可就没法让着你们了。”
赫连临玉一脸心累,打了个手势道:“带二王爷与三王爷去王庭外跪着,让他们好好在汗王跟前反省一下——哦,对了,把他们嘴都堵住,别让两位王爷打扰到了父汗休息。”
二王爷与三王爷瞠目结舌,心里把这个大哥恨了个半死。
但不容他们出口大骂,周围的士兵已经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团臭臭的汗巾,直接让他没法说话了。
“唔唔唔!!”
“唔唔唔……”
虽是不能说话,但这两个王爷还是顽强地用唔唔声表示抗议。
赫连临玉揉了揉眉心,暗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两个傻弟弟?
等士兵把两个王爷带走了,赫连临玉转而去了楚国使者所在的行辕处。
虽说如今夜已深沉,但楚国使者团显然都还没有入睡。
怎么睡得着?
突厥地盘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和他们五皇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谁不震动?谁还能睡得着?
反正,他们这群死死忠于五皇子的人,是一个都睡不着。
下面的人都睡不着了,五皇子楚鸣霄又如何睡得着?
自打今日见过那个土包子哥哥之后,楚鸣霄就谋划着如何悄无声息地把人给做掉。
谁曾想,他这个土包子哥哥竟是如此警觉——今夜就摸黑逃跑了。
要不是他早早就命人偷偷守在土包子营帐外监视情况,如今怕是早就让土包子开溜了。
好在他派出去的人已经追上土包子了……
楚鸣霄很满意地笑了笑。
他这位哥哥啊,就适合去地府游玩呢。
正想到这里,楚鸣霄突然听到帐篷外有了骚动。
他很是警醒,立马取过一旁的长剑往外走。
帐篷外的空地上,他的下属们正在给人行礼,嘴里高呼:“见过大王爷。”
楚鸣霄始料未及,抬眼看去,就见一个魁梧得过分的男人正像座小山似的杵在夜色中。
楚鸣霄大感不妙,强笑着问道:“大王爷为何深夜来访?”
赫连临玉笑了笑。
这笑容很是不怀好意,或者说,含有很深的威胁意味。
楚鸣霄更觉得不妙了。
下一刻,他就看见赫连临玉身后的士兵押着几个人走到了他跟前。
确切地说,一共是五个人。
那五个人正是他派出去追杀土包子哥哥的侍卫高手。
楚鸣霄脸色大变,心中顿时怒气节节攀升,厉声质问道:“大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赫连临玉一点都不怵他,反而比他还更怒更横,直接阴沉脸反向质问道:“本王正想问,五皇子是什么意思?!在我突厥王庭中,竟然派出杀手去追杀我的贵客!这就是你们楚国的礼仪?!”
赫连临玉冷冷轻哼,难掩嫌弃地讥讽道:“不知是楚国嚣张若此,还是五皇子嚣张若此。”
楚鸣霄吃了个闷亏,一张脸气得涨红。
此事他本就不占理,只能胡诌道:“这些人只是想在周边随便逛逛而已,大王爷也太小题大做了。”
赫连临玉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这人就爱小题大做。在我的地界上若是出了命案,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样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