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着这位昔日好兄弟的遗孤,裴述真是有种拿自己儿子看待的架势。
当然,这个“儿子”一心想当他女婿,他自然也是很乐意把荀欢当“女婿”看。
反正“女婿”也就相当于“半子”,裴述很高兴有这么一个“半子”。
萧君集心头简直骂骂咧咧了。
他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谁曾想荀欢这死鸭子竟然在暗处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谁能知道裴相国竟是对荀欢有着这么大的好感啊?
这种天然性的满意摆在这里,他不自觉地就落后了一大步。
萧君集真是好恨。
不过,在一众裴家亲朋面前,萧君集还是极力保持了克制,虽说脸色有一点点不好了,但也很快调整了过来。
可能全场最不在状态的人就要数裴仪了。
从萧君集喊出那一声“岳父”开始,她整个人就懵了。
说真的,她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懂现场走势了。
她本以为她阿爹阿娘听到萧君集口无遮拦时,怎么也会出口训斥一下。
谁曾想,最后竟是这般轻轻放过。
她阿爹只是不咸不淡甚至还隐隐鼓励了萧君集一番。
她阿娘则是干脆话都不说一句,满满的纵容意味。
裴仪心中的小人简直都要仰天暴风雨哭泣了。
她还是他们的亲闺女吗?
别人都这么直接占她口头便宜了,她阿爹阿娘竟然都没有一点反对吗?
哦,这还不是关键。
最可怕的是,她阿爹明显就是对萧君集很满意,但又同时对荀欢表现出非常满意的样子,俨然是把荀欢也当女婿看了。
怎么,她家阿爹是打算同时收萧君集和荀欢为女婿吗?
我的三清祖师爷哦!
且不说她阿爹心思有多野,就单单说她自己也没那能耐,更不敢有那心思好吗?
这可是群杀人不眨眼的大佬啊,谁敢让他们双双“嫁”给她啊?这等屈辱的事情若是真的发生了,只怕她裴家都要被这群大佬给拆了!
裴仪一想到这种后果,眼前都禁不住浮现出了满目疮痍之景。
她简直心脏狂跳,眼皮也突突直跳,整个人都不好了。
最为此次事件很关键的人物,裴仪终于忍无可忍地发声道:“阿爹说的极是,荀家与裴家本就是世交,我们两家本不该生分。我虚长阿欢几月,喊他一声‘弟弟’便是。”
萧君集听到此处,差点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好他凭借极强的自控力赶紧抿嘴忍住了,但那不断上扬的唇角还是泄露出了他此刻欢快的心思。
荀欢则是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活脱脱惨遭未婚夫抛弃的可怜样儿。
裴家大公子裴玄纵则是端起一杯热茶优哉游哉地品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那张一直冷冰冰的脸可算是有了春回大地之象。
裴玄挺则是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被自家老爹横了一眼之后,他赶紧抿嘴憋住了笑,但他肚子还是一颤一颤的,嘴巴里时不时发出因憋笑而“吭哧”“吭哧”的声音,那样子简直比直接笑出声来更糟糕。
裴夫人则是幽幽叹了口气,那模样不像是感慨,更不像是责备,而是不折不扣的——看好戏模样。
裴述可真是好无奈哦。这明明是相看女婿的重大场合,他家夫人怎么就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呢?两个儿子已经指望不了了,他家夫人就不能给力一点吗?
裴夫人似乎听到了自家夫君的心声,终于轻摇团扇,矜贵地开口道:“梵音也不必分得如此清楚。你先前是怎么称呼阿欢的,现在照常那么称呼不也行吗?只要阿欢不嫌弃,你也不必改口喊人家‘弟弟’吧?”
荀欢那颗伤透的心可算是感觉到了温暖,立马可怜兮兮地对着裴仪道:“三郎不必改口的,我觉得你对我的称呼没问题。”
裴仪被噎得没话说。
尤其是看到荀欢那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她突然就有种在欺负小朋友的错觉,搞得她更是没法坚定地要执行改口的事情了。
可是,这群男人妄图从她阿爹阿娘这里寻找突破口的行为实在是该被制止一下才对。
裴仪又头痛又无奈,思来想去,只好道:“我的终身大事自然也要父母做主,不过,阿爹阿娘一向都是最注重我的个人意愿的。”
言下之意,只要她不同意,你们这群男人不管找谁走门路都不行。
裴述悻悻地干咳一声,示意闺女不要冷酷无情的。
裴夫人倒是没什么表示。她虽然一贯支持闺女可以多纳几个侍君,但也觉得闺女的确没必要在这种脱运交运的当口迎娶侍君。
毕竟,越是这种当口越是要注重自身协调,越是注重家庭和谐。
若是在此等时机突然走了姻缘路,指不定是开门迎接回了一群很大的麻烦。
就比如她面前这两个少年吧,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若是只娶一个,另一个肯定会天天闹。
若是两个都娶,只怕她家梵音这后院还会闹腾得更厉害。
如此一来,梵音为了后院大费精力,又哪里有时间处理别的要紧事情。
所以,裴夫人现在可谓是双手双脚赞成闺女这种撇清关系的行为。
裴玄纵乜了眼自家母上大人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瞬间便心领神会。
他也不打哑谜,直接挑明道:“梵音这话其实也说的不错。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我们家,梵音的意见才是最紧要的。”
这话可就是啪啪打萧君集和荀欢的脸了。
但两个男人对于未来大舅子的话也不敢反驳,反而还只能打碎银牙往里吞。
萧君集笑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很是大度地道:“大哥说得没错,梵音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荀欢也笑得那叫一个爽朗,眉眼都弯弯的了,貌似心悦诚服地道:“我可真是太羡慕梵音了。婚姻之事能由自己做主,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绝对尊重梵音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