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出好远一段距离了,三棱才敢轻轻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这一看,直接让他心头猛跳了一下。
三清祖师爷啊!
公主竟然送了他一柄玉如意!
这等贵重之物通常是天家赏赐皇族之物,亦或是皇族献给天家之物。
自己一个下人哪里敢担此厚物啊?
三棱深觉这份礼物太厚重了,顿时觉得手中的这个紫檀木锦盒犹如千钧重,两个肩膀好像都被压得抬不起来了。
哎,三爷呀,不是小的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是不是你老人家给人家镇国公主许下了什么山盟海誓啊?
您老究竟是不是在信里面向镇国公主提亲了呀?
要不然人家公主何以赏赐小的如此贵重之物啊?
三棱心里苦。
三棱心里一片困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下人们把药材运进军营后,晏落鱼亲近前往检查了一番。
都是好药,而且都包装得很精细,上面还写明了药名,并且随行还附上了好几份一模一样的药品清单。
“三郎还真是有心了。”晏落鱼喃喃自语,拿起其中一个写有“金疮药”的小瓷瓶看了看,含笑低语道,“倒是什么都为我考虑到了。”
知蝉深深低垂着脑袋,心里实在是越来越困惑了。
她家主子不是前阵子还打算揭裴仪的老底嘛,怎么如今看着好像对裴仪神魂颠倒的?
“这些药材都一并送到诸位将军那里去,让他们分发下面的士兵。”晏落鱼有条不紊地安排道。
“遵命。”下人们恭敬应下,训练有素地分头行动。
军中忽然收到了这么一批药材,很快就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上到将帅之才,下到士兵军爷,大家一个个的都非常高兴,心里对镇国公主的印象也更好了。
“咱们这位公主可真是活菩萨呀。”
“镇国公主是真的为咱们着想啊……”
“咱们有这样的公主,真是咱们的福气……”
士兵们议论纷纷,话里话外都是感激夸赞之意。
军营里最缺最需要的就是金疮药了,此次这批药物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将军们甚是感激,当天便组团前来找镇国公主道谢。
晏落鱼一一见礼,接着便礼貌地笑道:“这些药材是我吩咐裴大人置办的。此次药材的采买,裴大人也是花了大力气。我与裴大人原本还担心药材置备上多有不周。如今,诸位将军满意,那我也就放心了。”
知蝉听到自家主子竟然说话的时候把裴仪给捎带上了,顿时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很是恨铁不成钢地微微侧过头瞟了自家公主一眼。
将军们听了公主的这番话,心头更是感动不已。
堂堂一国公主,金枝玉叶,却能为他们一众将士考虑得如此周到,实在是难得。
有的将军傻兮兮地问道:“敢问公主说的是哪位‘裴大人’呀?”
晏落鱼抿唇轻笑,掷地有声地道:“相国大人家的嫡三子、今年的新科探花郎、吏部给事中,裴仪裴大人。”
诸位将军大多是粗人,听到那一长串的头衔,脑袋都有点晕了,尤其是一听到“探花郎”那三个字,将军们心头都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了一股钦佩之情。
这位裴大人是个读书人呀,还是个探花郎呢,不得了啊!
将军们纷纷在心头竖起了大拇指。
晏落鱼又与将军们应付了几句,接着便让人送将军们离开了。
等外人都退去了,小丫鬟知蝉终于忍不住问道:“公主,你方才为什么要说药材是裴大人帮着准备的呀?”
晏落鱼从容地坐到贵妃椅上,轻笑道:“本来这药材都是三郎全权准备的,我就算帮‘他’在将士面前留点好名声又怎么了?”
知蝉一听自家公主对裴仪的称呼已经进阶到了“三郎”这种亲昵阶段,心头实在是警钟大作。
她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提醒自家公主道:“可是,裴大人送来这批药材,本就是为了替公主你做面子,公主又何必要把这种好名声分给裴大人一点?”
老实说,若是旁人这么送面子给晏落鱼,晏落鱼才懒得帮这人刷好感度呢。
可帮她做面子的人是裴仪。
晏落鱼突然就心里一片柔软。
她想起裴仪给她写的那一封大长信,真的是好长好长的一封信,信里仔仔细细地替她分析了如今前线的形式,又细细嘱咐她需要注意的事项,千叮万嘱叫她千万不要和将士们起冲突,又给她说了些妙招,还细细叮嘱她要如何送出那批药材才能发挥最大功效。
裴仪都已经替她谋划至此了,她又如何能不见情?
旁人巴结她也就巴结了,做了一步就是一步,通常都没有下一步。
可裴仪是替她把第一步,第二步,甚至第三步都给想好了。
这已经不是巴结了,这是在处处替她打算。
她晏落鱼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裴仪能这样推心置腹地待她,她自然也要回馈裴仪才是。
在军中留下好名声是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晏落鱼当然知道只有自己这个公主在军营里留下好名声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也想为裴仪博个好名声。
药材从采买到打包备份,再到长途押送,这些累人的活儿全都是裴仪在置办。
她又怎么忍心看裴仪在她身后默默忙活而毫不所获呢?
晏落鱼想到此处,心头就又柔软了几分。
她语气平淡但又不容置喙地吩咐道:“通知京都的人,若是有人还造谣说裴仪说女人,我们的人不用跟着起哄,不要发表任何看法。”
知蝉没有吭声。
明明在来前线之前,公主都还说,若是有人继续说裴仪是女人,那他们的人要跟着起哄,一定要趁势把这势头闹起来,最好是能让裴仪的身份一举曝光。
可怎么就在裴仪送来一封信后,公主的态度就直接来了个前后截然不同的大转弯呢?
知蝉心生不满,很是忧虑地提醒道:“公主,裴大人极有可能就是个女人。我们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