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裴家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实在是树大根深,旁人很难伤其根骨。
“裴家又不是金刚铁桶,我们皇家难道治不了它?”晏落鱼皮笑肉不笑地道,“父皇不是想打压淮南王嘛。”
“依我看,父皇不如现在就催促淮南王带领萧二公子到京都来完婚。”
“裴家如今被革职,父皇不妨适当地给他们复职,让他们去对付淮南王。”
晏落鱼冷然笑道:“淮南王此次进京必定会想法设法地带着大军行进。”
“裴家军若是和淮南王军队对上了,双方肯定都没那么容易取胜。”
“我们就且当渔翁,看他们鹬蚌相争。”
“最后无论是谁取胜,得利的都是我们。”
“到时候,父皇再给裴家军扣一个谋反的帽子……”
老皇帝听到这儿大为困惑,不解地道:“裴述才刚打了胜仗,我就给他扣帽子,这怕是人心不服吧?”
晏落鱼满脸冷然,似笑非笑道:“父皇,这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都说不准的。”
“到时候,我们只需稍微在战事上挑一点毛病便能给裴述按上谋反的名头——这些都是名正言顺的,旁人能说什么?”
老皇帝恍然大悟。
这一套他很懂。
他甚至深谙此道。
早在很多年以前,他便把这一套法子用在了将军荀信身上。
他其实知道荀信那个老实人没胆子谋反,可他还是任由白家随意在战事里面鸡蛋里挑骨头,硬是捏造出了荀信谋反的证据。
如今,这一套完全可以用在裴述身上。
老皇帝心情一片舒畅。
他已经忍了裴述很久了,要是能夷平这个老匹夫九族,他真是睡觉都能笑醒。
“等裴家坐实了谋反的罪名,那便是举家灭门,谁也活不成——裴仪也不例外。”晏落鱼意味深长地道。
她要裴仪死。
这种死,是死在明面上——是假死。
她要世上再也没有裴家“三公子”仪。
这样,她才好将裴仪悄悄从牢房中转移,将其困于后院之中。
日后,除了她,谁也窥探不了裴仪——裴仪就算有再打的野心都没用,从此都只能做她的笼中雀。
正是要养着裴仪这只笼中雀,她才一定要让裴仪不能生育。
裴仪这人离经叛道的,若是不满她的圈养,说不定就会故意找些野男人媾和来气她。
若是到时候裴仪不幸怀上了野男人的种,那不仅是伤了裴仪自己的身子,更是损了她晏落鱼的面子。
晏落鱼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她未雨绸缪,直接在裴仪的一应用度里都放了些会让女人难以怀孕的药。
退一万步说,就算裴仪日后不肯跟着她,可一个没有了生育能力的女人,又有哪个男人谁愿意娶呢?
到最后,裴仪还是只能跟她。
她才不会因为裴仪不能生育而厌弃裴仪。
晏落鱼这般想着,嘴角的笑都透出几分渗人。
另一厢。
天牢。
裴仪沐浴完毕后小憩了一会儿。
醒来后,她就听到自家小系统得意洋洋地道:“宿主,系统刚刚给你提供的护肤品好用吧?”
“系统可是全免费提供给你的哦。”
“要是换成是隔壁那个小甜甜系统,一定会趁机狠狠宰你一笔的。”
裴仪忍俊不禁。
从她用那个护肤保养品开始,这个蠢系统就一直在她面前反复强调“免费”二字,这实际上是什么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她如今跟系统乃是友好合作关系,没道理说好处尽是她一个人拿了,蠢系统却得不到什么实惠。
这般想着,裴仪轻笑道:“虽说你免费给了我这些东西,但我哪里看你吃亏呢?”
“统子,咱俩都是一家人。”
“你清点一下我如今有多少积分,你看该扣多少,就扣多少吧。”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小系统顿时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他深感自己碰上了一个好宿主,无比感动地道:“宿主你真是太好了!统子好爱你。”
他一定不会坑宿主的!
他只扣一点点积分就好了。
可怜的统子一点都没意识到他家宿主在话术上成功套路了他。
这天夜里,有人悄然前来探望裴仪。
准确地说,这人是来向裴仪报备工作情况的。
虽然有荀欢和萧君集尽心尽力地帮衬她,但裴仪从不敢把事情全然压到这两个男人身上。
事实上,她一直都有自己的谋士班子。
在荀欢制造舆论的时候,她的谋士们也在紧锣密鼓地四处部署。
裴仪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垂首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谋士,冷声吩咐道:“让人暂时不要再传裴家女主天下的民谣了。你们只用专注于让人论证女人当皇帝的合法性即可。”
谋士面有惑色,谨慎地问道:“可是,镇国公主也志在大位。若是我们只专攻女人适合当皇帝这一点,岂不是容易给镇国公主做了嫁衣裳?”
裴仪意味深深地哂笑道:“前朝才有个祸国女帝,百姓没那么容易接受女帝的。”
谋士略略一想,顿时心领神会。
有道是枪打出头鸟。
若是他们家主子现在冲在前面,实在是太打眼,也太招人恨了。
不如,先让镇国公主在前头去吸引别人的目光。
等有了镇国公主这样一个在台面上各种游走的女人,百姓们骂也骂够了,心理也已经有了准备。
到时候,他们家主子再出来挽救危局,老百姓们也不会觉得奇怪,甚至可能会觉得——女人当皇帝也没什么不好。裴家娘子就是天命所归,生来就该当皇帝。
思及此,谋士躬身行礼道:“属下明白了。”
裴仪又向谋士了解了一下京都最近的情况,接着又做了一番部署。
早在她入狱之前,她就已经与一众谋士商量好了各方部署。
不过,时事瞬息万变,世上向来没有万全的法子与方案,适时地补充与调整也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