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勾勾地看向裴仪,情意绵绵地道:“也不知我那位冤家今日能不能怜惜一下我,允我不再独身一人。”
“冤家”是恋人之间打趣的话。
这是自打裴仪那日说出“海王”之言后,萧君集第一次正面回应她。
裴仪淡然笑道:“萧世子这是认命了?”
“认命了。”萧君集低垂着眼眸,黯然道,“都是命。谁叫我孤苦无依,偏生又遇上了风流之人呢?”
裴仪眉梢微挑,揶揄道:“只是‘风流’,不‘薄幸’?”
萧君集巴结地笑道:“有情有义,绝世好女子。”
裴仪矜持地哼一声,含笑道:“陪我手谈一局吧。”
萧君集看着心上人拿出来的冷暖玉棋子,很是错愕地道:“这是谁送的?”
他可不记得自己还给小裴带了棋盘来。
“镇国公主前几日送来的,说是给我解乏。”裴仪云淡风轻地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裴仪感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酸味儿。
她很有求生欲,当即便道:“我对女人没兴趣。”
萧君集面色稍缓,但还是不放心地酸唧唧叮嘱道:“听说镇国公主男女不忌。你是不对女人有兴趣,可她对你有兴趣,说不定霸王硬上弓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咳咳……”
裴仪干咳两声,警告性地瞥了男人一眼。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萧君集这才收了话头。
两人开始下棋,萧君集执黑子,裴仪执白子。
“今日白萧两家大婚,恐怕会是修罗地狱。”萧君集幸灾乐祸地浅笑道,“小裴,你说,现在淮南王已经和咱们裴家打起来了吗?”
“咱们”这个词就用得很灵性,等同于将萧君集划归为裴家一份子。
裴仪瞥了男人一眼,笑着道:“婚宴是大喜之日,没有谁愿意见血光。”
所以淮南王才会选在这日动手,因为他知道没谁会相信他会在自己儿子的婚宴之上发兵动刀。
可惜,裴家早就有准备了。淮南王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上从部署之初就已经完全曝光在裴家的视野中了。
“这一步,叫诱敌深入。”萧君集落下一颗黑子,幽幽笑道。
棋盘之上,白子原本畅行无阻,却突然落入了黑子的包围圈,形势大为不好。
裴仪从容一笑,在缺口上落下一颗白子,坏兮兮地笑道:“这一步,叫声东击西。”
萧君集笑容微敛,沉思片刻后,又落下一子:“蛟龙腾海。”
棋盘形势又一次逆转。
白子被困,突围艰难。
裴仪敛眸细看了棋局一会儿,干净利落地落下一颗白子,浅浅笑道:“潜龙在渊。”
在两人于棋盘上厮杀之时,京都已然变天。
参加白萧两家婚宴的宾客全都被困白府之中,心中皆是惊惶万状。
而白府之外则是火光冲天。
兵器交接之声,战马嘶鸣之声,惨叫之声,喊杀之声,直冲天际。
一方天地犹如修罗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