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偏心。”曹暮夜插嘴筷子已经碰到那鸡蛋馅的饺子。
“你会画画?”曹干娘打开他的筷子,“幽幽这是肚子有磨,你有吗?”
曹暮夜啧啧几声,“干娘,我识字的。”
曹干娘嫌弃憋了下嘴,“就你认识那几个大字?能换钱?”
曹暮夜:“……”一口吃了三个饺子,死死瞪着林幽。
林幽早就习惯他的目光,吃得安逸,从未有的得意和满足。
花样生意越来越好,货郎从一日一催,到一日几催,林幽忙得焦头烂额过了半个月,家里的活自然都无形中交给了曹干娘。
曹干娘乐呵见林幽赚钱,可曹暮夜可就不这么想了,忍到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一脚踢开林幽的房门,正在奋笔赶工的林幽吓了一跳,呆滞望着凶神恶煞的曹暮夜。
曹暮夜看她堆在桌上的花样,大步过去拿了一叠,胡乱翻了几张扔了回去,还未来得及出口,林幽就出声。
“有事?”林幽语气略冲,整理他弄乱的花样。
曹暮夜没出声大马金刀坐在炕上死死瞪着她。
林幽如芒在背再装不下回头看曹暮夜,“你有话就说。”
“你有脸吗?让干娘替你干活?”目光盯向那些花样。
林幽忙护住花样,后知后觉脸羞红起来,“你休胡来,我,我知道了,我注意就是。”
林幽屏气看曹暮夜离开,一夜想着曹暮夜的话,曹干娘无声替她干活,又羞恼,又自责。她太沉溺于赚钱的乐趣,忘了她到这里的初心,这种忙碌必须打断,她要想个对策。
货郎又来催林幽拿货。
“太好卖了,你都没看到那孙大娘,一下要了十张。”货郎眼冒星光比着手势,“十张啊!说她手下的丫鬟要。就是这纸要改一下。”塞给林幽一包东西,“在书斋买的,你以后用完了就去报我名字便宜。”
林幽听着货郎的絮叨,她早料她花的花样新奇定不止寻常百姓喜欢,本该高兴的事情因愧疚高兴不起来,曹暮夜当时的表现刺疼着她。
“那些花样比较受欢迎,我花多点。”她想找出规律,一直花不同的也不是办法。
“啊,这几种,早跟你说这想通了。”货郎抱怨指那几种花样,“女人们就喜欢扎堆,看谁有她也想要,你都不知道没重样的,我看着心都急。”
林幽似乎听过同样的抱怨,以前是听不进去觉得聒噪,现在听进去了成了金玉良言,“那以后就买几个花样,我每种花十张试试。”
“早该这样了。走了。”货郎挥了挥手往深巷里走。
林幽回到院子里就看到曹干娘带着围裙往水井走,心一慌忙追过去。
“干娘,这让我来。”
“哎,你去画画,这干娘行。”
“干娘!”林幽拉着曹干娘的胳膊,“我说好孝敬您的。”
“不是赚钱孝敬干娘吗?”曹干娘着推开林幽的手。
林幽不愿抓紧,“干娘,您都瘦了。赚钱本是让干娘过得舒心,这反让干娘劳累,算了我不画了。”甩开生气背对着林幽。
曹干娘见状着急劝道:“画,当然要画的,干娘不就是怕你累着吗?干娘身子骨好着呢。”
“干娘,画是画的,活也能干的。你看我以前绣活也不是这样过来的。”林幽拉曹干娘一旁坐下,见曹干娘还要说什么,马上打断,“干娘您就信我,要是不行您再帮我成不?”
曹干娘摇头点她眉心,“你个磨人精。”
洗衣晾衣再加一些杂活干完,林幽回到屋里打开货郎给的包袱,洁白的纸,墨条,毛笔。指尖轻轻摩挲,往事追忆终笑出声来,自嘲胡思乱想,磨墨铺纸提笔,笔尖游走快速勾勒出一幅水仙图。
她拿起观摩一下失望摇头,许久未提笔还是差了,但对付这些寻常百姓错错有余。手肘记忆重复游走,一下画完十副水仙图。长时间的不变姿势,脖子和手出现不适,稍微活动下又开始绘画。
直到,日落西山光线变暗,她才惊起,孟站起来转头冲出,头撞到一物被弹倒在地,揉着痛处望去,全身一抖,曹暮夜背光而站异常高大威猛,如大山压来。
“吃饭。”曹暮夜扫了她一眼,目光移到桌上。
林幽弹起扑过去,“不要。”
曹暮夜从她怀里扯出一打纸翻看,目光深邃抖着光,将纸一卷打向林幽的头,“你这不煮饭,就画这堆一样的玩意儿。你是不是傻。”重重敲打她的头,觉得一下不够又敲了几下,方才泄气把纸扔到桌上,对林幽喊一句,“吃饭。”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