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第二次来见张松前，是特地打扮过的。
上衣还是乏味普通的白衬衣，裤子却已换成前两年顶时髦的那种牛仔裤，上半截裤管紧紧包着腿，下半截越来越肥，盖住半个鞋面。
就在几年前，穿牛仔裤还被认为是不正经呢，只有无业游民和小混混才这样穿……听说是从美国传过来的，是因为一个叫“猫王”的男人，唱着古里古怪的歌，跳着古里古怪的舞，是他第一个穿，别人才开始觉得酷，开始有样学样。
只是这种裤子得腿长才穿着好看呢，不然就会显得小腿很短很粗。
江路真的学坏了，他也开始变成不正经的人，也开始觉得那些咚咚嗡嗡的歌很好听，很有节奏感，那些转着脚腕的舞步很潇洒，很酷。当然他最大的不正经还是打了那个电话。那个电话印在公厕的墙上似乎已经很久了，他们学校就只有他打了那个电话，还真的去赴约，拿着省吃俭用攒下的五十块钱……宁可饿着肚子也要和这个男人约会……
当然张松没让他挨饿，一听见他肚子咕噜叫就笑了，带他来这他自己绝对没机会来的高档西餐厅吃饭。这些奶酪啊、奶油啊，他之前听都没听说过，还有那个咖啡……真苦，张松说外国人每天都喝这个，真想不通，难道外国人的舌头不怕苦吗？
张松走进那个隔间，把江路推至墙角，……
“停！”
沈戈飞快地移开双手，心虚且避嫌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可他忘了自己身后是什么，直接撞上隔间的墙壁，发出一声蠢笨的闷响。
他闹出不小的动静，把低着头暗自羞涩的凌笳乐都惊动了，在系腰带的当儿拨冗看他一眼，竟含了几分揶揄又娇羞的笑意。
沈戈直接给看愣了。
“沈戈，过来！”王序喊道。
沈戈如梦方醒，跑过去听导演讲戏。
“我之前跟你说过，在两人的这类事情上，张松是什么角色？”王序说起那些词汇时，从来不会觉得难为情。
沈戈赤红着脸：“引导……”
“所以他的动作应该是——”
沈戈是那种悟性极强的人，什么话和他说到一半，他就已经猜到下一半。
“主动、强势……”
王序满意地点头，“对嘛，粗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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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笳乐意识到什么，慌张地按住沈戈的脑袋不肯再让他动。
沈戈也很惊讶，天地良心，比起之前的失控，他这次真的分外收敛，并没有碰他哪里，鼻尖也格外有分寸，一点都没有碰到他。
沈戈惊讶地抬起头，看到凌笳乐难堪且害怕的神色。
电光火石之间，沈戈迅速有了决断。
他站起身，用自己的身体将凌笳乐牢牢护住，跳过一段表演，直接说出后面的台词：“……这么一次管几天的？三天？两天？还是明天就又想了？”
他们都以为王序的镜头会一直跟着沈戈，所以凌笳乐羞耻地将脸埋在沈戈怀里。
然而王序的镜头其实是向下的，并向侧面转了三十度。
凌笳乐那个青紫的膝盖处于镜头的焦点处……很引人瞎想的镜头运用。
镜头以外传来凌笳乐用鼻音哼出的台词，“明天……明天就想见你，行吗？”
王序没有追究沈戈擅自改动的责任，很痛快地喊了收工。
凌笳乐又不等沈戈了，每次拍完这种镜头他都要闹小性子，自己一个人大步往场外走。
沈戈犹豫着，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凌笳乐走出几步，停住，回头对紧跟着的小李说：“你去买纱窗，跟他一起。”他用手指着沈戈。
小李莫名其妙：“买什么纱窗？”
凌笳乐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就是咱们那个纱窗啊，另一半纱窗也坏了，你跟他一块去买，回来修。”说完就扭头走了，比之前步子更大。
小李纳闷地看向沈戈，“什么时候坏的啊，我都没发现。”
凌笳乐一路小跑着回了宿舍，“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从里面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