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昼夜温差很大。
夜里虽然生着篝火,但依旧凉嗖嗖的。
沈辞搓了搓手,吩咐下人去箱子里再取一件大衣出来。
这时,却有士兵过来道:“王爷叫你过去。”
沈辞错愕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惊讶地问道:“喊我吗?”
“就是你。”士兵凶巴巴地道。
沈辞的心跳快了起来,他怀疑拓跋骁已经认出他来了,此刻是打算私自把他叫过去相认。
沈辞突然感到手足无措。
自己如今这副易容模样实在是太拉垮,就这样与非欢相认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吧?
沈辞站起身来,焦躁不安地道:“军爷,可否等我换身衣裳再去?”
士兵不耐烦地回答说:“谁有时间等你?王爷那里耽搁不得,赶紧走!”
沈辞没有办法,只好就着这般模样跟着往前走。可他心里别扭得很,老觉得这身装扮没有体现出自己的绝佳风采。
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一顶大帐篷。
两侧生着篝火,四面都站着带刀侍卫。
如此戒备森严,里面的人显然就是狼王了。
沈辞心跳如擂鼓,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什么叫“近乡情更怯”。
方才总是期待着与拓跋骁香认,可如今已经到了大帐跟前,他却有些不敢进去了。
“麻烦给王爷通报一声,人已经带到了。”士兵给守门侍卫说。
侍卫颔首表示知晓,转身进帐禀报。
沈辞等在外面,心跳越来越快,就像是要冲破胸膛一般。
掌心里竟然渗出了汗。
沈辞的脑袋都似乎空掉了,他紧张地想:待会儿与非欢见面了,我到底该说些什么呢?
说好久不见?
这显得太傻气。
说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也太尴尬老气了,只怕会把天儿都给聊死了。
那说这些年我很想你?
这似乎太过腻歪,而且还有种说不出来的虚伪。
还是道歉吧。
若不是他当年执意把拓跋骁关在军营的暗牢里,两人也不至于分别这么多年。
想到这儿,沈辞猛然醒过神儿来,心里忽然发凉。
这些年来,他大张旗鼓地寻找拓拔骁。
若是拓跋骁想与他相认,早就给他释放信号了。
可事实却是,拓跋骁早已改名易姓为阿史那·骁,而且还转投了突厥,过往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显然,拓跋骁根本就不想与他相认,甚至要与他敌对。
那拓跋骁今日又为何找他呢?
是因为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所以又想起了这段旧情吗?
还是说就旧情早已不在,拓跋骁只是单纯地想要诱捕他这个汝阳王世子?
沈辞心里苦涩,方才的那些窃喜、紧张通通都变为了化不开的愁。
“进去吧。”侍卫通知道。
沈辞从纷乱的思绪中醒过神来,低垂着脑袋走进了大帐。
他垂眸盯着地面,也没有抬头向前看一下,直接按照突厥人的习俗,右手搭在胸膛上,单膝跪地行了一个礼:“参见狼王殿下。”
既然对方不愿意与自己相认,那他也不必表现出多么熟络的样子。沈辞很有些负气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