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慕秋没记错的话,就在十前,容国公与其子因贪功冒进战死沙场,这个权势赫赫的大家族,一朝为历的云烟。
十前……
慕秋心中一动。
居又是十前。
像是联想到了什么般,慕秋猛地看向卫如流:“这位容大小姐可是嫁了?”
卫如流转了转手里的刀,走到她面前:“十里红妆嫁入慕府,直到如今都是京中传唱多的佳话。”
慕大夫的娘家是贺家,绝可能是卫如流口中的容大小姐。这位嫁入慕府的容家大小姐容洛熙……是她的母亲。
原来如此。
慕秋终于明白当初她问外祖家的情况时,慕大夫为什么会说她外祖家来只剩两三个,后来出了一场事都死了;
也明白为什么她母亲会给她留下了如此丰厚的嫁妆;
更明白了她母亲的死因。
父亲和弟弟背骂名战死沙场,容家英烈厮杀百用无数生死换来的英名都因此蒙尘,而她嫁为『妇』,怕是想为家族做些什么都无能为力。
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总是格外痛苦,后便忍住去苛责自己,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很难再出来。
慕秋眼里水光一闪而过。
她又想起了一些画面碎片。
那些画面碎片里全都一位容貌与她七八成像的『妇』,无论什么时候,『妇』都会用那种温柔到极致的眼神看她。
那种眼神仿佛可以跨越漫长时光的阻隔,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后『妇』会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地喊她“殊观”。
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于岩之畔。
这一句诗,恰恰是出自《洛神赋》。
慕秋轻轻眨了下眼睛,睫『毛』颤抖。
一滴眼泪迅速落下,随后又消散无踪。
快得仿佛是卫如流的错觉。
他下意识动了动握刀的手,却生涩得知自己能做些什么。
想了想,卫如流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微微俯身递到慕秋面前。
慕秋轻轻舒了口气,接过帕子。
简言之在旁边眨巴眼睛,愣愣看这一幕。他发现,原来错的竟是他!
最开始的时候,他听到卫如流和慕小姐聊什么案子,还追忆什么枫林的起源,只觉得牙疼得要命,心下腹诽万千。
而到现在他明白了,卫如流会找话题重要,慕小姐和这帝都名门贵女都太同,她恰好就吃卫如流这一套啊!
瞧瞧,昨天他费尽心力找了一路的话题,慕小姐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只是出于礼貌应他,而现在呢,慕小姐的话明显比昨天多多了!
“多谢。”慕秋看卫如流,认真道。
谢他给自己递了帕子,也谢他将那段往事告知。
她想知道于母亲的事情想了很久,但因为种种原因到了现在都还没知晓,结果就在今突知晓。
这片枫林是母亲一手改建的吗?
再看这片枫林时,慕秋的想法与方经截同。
她安静欣赏雨中枫林,妄图从这里的一草一木触碰到她母亲的想法。
她在看枫林,卫如流却忍住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谢?
这个字眼,知道多久没和他说过了。
“用谢。”过了许久,卫如流负手在身后,经意般道。
这场雨来得匆忙去得也很快,下了到半个时辰就草草收场。
雨天地滑,慕秋打算直接西山寺了。
简言之积极开口:“谓无巧成书,慕小姐,我也打算西山寺了,如一起?”
卫如流冷眼看他。
哪怕清楚简言之在想些什么,慕秋也方便拒绝。
无论是下山还是西山寺都只一条路,就算她说一起,最终其实还是会同路。
念及此,慕秋干脆坦道:“一起吧。”先行一步走出凉亭。
简言之用手肘撞了撞卫如流,朝他挤了挤眼,扇子一展,摇扇子走了出去。
卫如流无奈摇头,换了只手握刀,也跟离开。
到西山寺时近傍晚,慕大夫刚礼佛结束,牵慕秋的手道:“中间下雨的时候,我还担心会被雨淋湿,还好没。”
“大伯母。”慕秋忍了一路,现在瞧见慕大夫,扶她在椅子坐下,“我以前的名字可是叫殊观?”
慕大夫眼里划过一抹诧『色』,知道慕秋是从哪儿听来的。
过这件事就是什么秘密,之前是没刻意提起,现在慕秋问到了,慕大夫便顺慕秋的话道:“没错,这是母亲亲自给取的名字。”
“之前还没和提过母亲的名字。她叫容洛熙,未出阁前被誉为帝都第一美,那些爱慕者时会用洛神来代指她。”
“后来怀时,她就为取好了名字。殊观,慕殊观,她说旁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殊观是她的孩子了。”
瞧见慕秋鬓角的发些『乱』了,慕大夫抬起手,轻柔地为她梳头发。
“这些里,经习惯了用慕秋这个名字。初慕府,我担心让改名的话会让舒服自在,就商量,以后还是用慕秋这个名字,殊观作为的字来用就好。”
慕大夫笑了下:“正好,秋这个名,也很符合我家的取名方式。”
从“殊观”这个名里,慕秋感受到了母亲对她的期许,而从慕大夫他打算让她改名里,慕秋也体会到了这份来自长辈的爱护体贴之情。
她没拒绝这份好意。
毕竟“慕秋”这个名字,是养父纪安康为她取的,现在养父经去世了,她更可能随随便便改掉。
慕秋问:“那……我的外祖父他呢?”
慕大夫抚『摸』慕秋碎发的动作一顿。
她的嘴唇轻轻颤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而很快,慕大夫的神情就冷了下来。
慕大夫认真看慕秋,郑重道:“延误军机,贪功冒进,中了敌设下的圈套,最终,连同麾下十万军队被困死于山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