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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魔之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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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笙一惊,终于截住了话头,努力向山下跋涉。齐膝的雪阻碍了她的脚步,她走得踉跄,几度跌倒。

唉,你好像没什么能耐。又一次倒在雪里,跌了个仰八叉的那笙几乎压到了那只手。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手无奈地叹了口气:碰上你算我倒霉。

你能耐大、为什么不自己飞过天阙去?挣了几下起不来,那笙也恼了,人家走得辛苦,又冷又饿,你倒在这里说风凉话!

好了好了,起来。那只手见她恼了,倒也好声好气起来,从她背后挣出来,拉她起身,我不能随便用我的力量越少用越好,不然很容易被那些冰夷抓出蛛丝马迹。

冰夷?伸手抓住那只手,站起身来,那笙又听到了一个新称呼,那是她在苏摩那里没有听说过的,就是把你弄成这副模样的那些家伙?

走吧。第一次,仿佛不愿多说,那只手拉着她往山下继续赶路。

天黑之前,那笙终于到了山下。

空气在一路上渐渐温暖起来,到了雪线以下已经看到了稀疏的植物那些灌木的样子、果然是中州大地上不曾见过的。

住在澜沧边上的那笙也算是对于草木了解甚多,然而此刻却是一种也不认识。她摸着一株两尺高的挂满红果的灌木发呆,肚子里已经传出了咕噜声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不可以吃。看到她的手伸向那片诱人的红果,那只手一下子拉住了她,会死。

那笙按着胃、皱了皱眉,手指拉起了另外一棵贴着地面的紫色地苔:这个?

快松手,碰了叶子会手脚溃烂的。那只手连忙拔起了地苔,远远扔开,这里的东西不要随便碰底下都是僵尸,土里长出的东西哪能吃?

然而肚子饿得要命,那笙趴在地上找着,忽然眼睛一亮:萝卜!这个总可以了吧?她的动作宛如脱兔,那只手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她就扑过去一把揪住翠绿的叶子,迅速拔起了泥土下的块茎。

呃?噗的一声拔出来,看到地下块茎的样子,那笙目瞪口呆居然居然是金色的萝卜?居然还是人形的,宛如胖胖的婴儿。

人人参?揪着嫩叶,提在眼前看了半晌,她讷讷脱口,好大一棵啊。

哈!心里那个声音笑了一声,却不说话。

就在那个时候,那笙看到手里提着的人参忽然动了起来!仿佛挣扎般地,那个淡金色的人形的块茎扭动着,蓦然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叫喊。

妈呀!吓了一大跳,那笙下意识扔掉手里的东西往后退去,都大得作怪了!

那棵人参一接触泥土、就迅速往地里钻了下去。然而刚钻入一半,那只手闪电般伸过来,一把抓住翠绿的叶子,噗的一声重新把它拔了起来。

是雪罂子。那个声音笑了起来,好东西你可真是傻人多福。

雪罂子?那是什么?听说是好东西,看到断手抓着那个不停扭动的怪物,那笙欢天喜地的问,可以吃掉么?

手沉默了下去,似乎已经被她打败,不可以。这是当药用的!

东巴少女肚子发出很不体面的咕的一声,终于大失所望地坐到了地上:饿死了饿死了你倒好,不用管你的肚子。

好了,起来起来再走一段路就到天阙山口了啊!那里的东西很多都可以果腹的。那个声音叹了口气,哭笑不得,走吧,天就要黑了。

那笙抬起头看看天,暮色已经笼罩了云荒大地,只好勉力起身:好吧

你把簪子拔下来。手对她说。

干吗?山下已经很温暖,那笙正在扯掉了绑腿,听得这话怔了一下。

把簪子刺进雪罂子块根用金镇住了,它才不会逃到土里去。

那笙嗤之以鼻:又不能吃,要它干吗?

。它是很珍贵的药。

珍贵?就是说、很值钱?那笙终于来了兴趣,拔下簪子。

算是吧。

噗,铜簪干脆利落地刺入了块茎里,那个不停扭动的植物终于安静了。

啊,我的簪子也很珍贵,可不要弄丢了才好。那笙嘀咕着,小心地把雪罂子连着铜簪收到了怀里,准备起身,忽然间她的眼睛亮了,看着前方

喂,你看!那边有火光!好像有人、有人在那边生火!看到浓重暮色中燃烧起来的那一点火光,那笙惊喜交加和这些怪物相处了一日,终于看到了同伴的踪迹,让她如何不高兴?

小心。在她拔足奔出的时候,那只手忽然拉住了她。然后在她低头惊讶询问的时候,看到那只手迅速在地下的土里划出了这两个字。

啊?难道前面是妖怪?那笙惊住了,迟疑着问。

那只手摇了摇,否认了她的猜测,只是继续写道:敌友莫测,须小心。将我藏起,莫使人知。

那笙耐着性子看它一字字写完,纳闷: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入夜,力消不可用。

断手迅速写下的那几个字,让那笙登时一惊。她不敢再大意,连忙解下厚重的外衣,铺开来,那只手很配合地屈起手肘。那笙将断手包好,打了一个包裹系在背上。

她有些忐忑地向着远处那个火堆走过去,又饿又累地拖着脚步。

格老子,总算是过了那座见鬼的山了还没有靠近篝火,耳畔已经听到了久违的中州话。那声音虽然粗鲁难听,然而此刻在那笙听来却不啻仙乐。

是中州人!居然居然前面还有一批中州过来的旅人!

她心下一阵欢喜,脚步也忽然轻快了很多,几乎是冲着篝火飞奔过去。

止步!猛然间,背后包裹里面那只手隔着衣服用力扯住了她的背心,急速写下两个字。她惊诧地放慢了脚步,不敢出声,只在心底纳闷:怎么?

有异。断手贴着她的脊背,重重写下两个字。顿了顿,再度疾书:避!

然而,那时候那笙已经跑到了离火堆不到十丈的地方了前方的大树下、果然围着一堆中州装束的人,在火边高声骂人喝酒,喧闹盈耳。她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然而感觉到了背后那只手的高度紧张,她还是忍痛停住了脚步。

然而,在她转身之间,离火堆稍远的一个人漫不经心地向她这个方向抬头看了过来。篝火明灭,她猛然认出了那个人的脸:

苏摩!

仿佛跋涉让他消耗了体力,傀儡师的神色是漠然而倦怠的,怀中抱着那只高不过两尺的小偶人。然而,虽然明知对方看不见、在他那一眼看过来时,那笙心里还是不知为何猛然一跳,下意识退开几步,隐入了树影中。

趁着对方没有发现,她脱离开了那一群人,转入另一处浓荫中。

※※※※※

夜色已经降临了,天阙下面漆黑一片,树影憧憧,不时有奇异的动物的鸣叫。那笙转了个弯,一直到再也看不见那点篝火,才摸索着坐了下来,小心不发出声响。

你也怕他?仿佛能感受到方才刹那间她的心态,那只手忽然在她背上写,问,他是谁?

他叫苏摩本来是和我一块儿结伴从雪山那边过来的。那笙叹了口气,感觉又饿又累,在心底回话,是啊,我怕他,说不出来为什么怕他、他长得那么好看,比我看到的所有女人都好看!可是我说不出来。

他很强。沉默片刻,手忽然回答了三个字。顿了顿,再度写:避开他。

啊?那笙无声地笑了起来,借着树叶间洒落的月光,把包裹从背后解下来,你也怕他?

包裹一松开,那只手就跳了出来,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在她手心上写字:如果我没有被大卸八块、当然就不用怕他。

它写的很快,有些字那笙一时没有辨别出来它就已经写完了。指尖在她手心轻轻划着,那笙只觉得痒得要命,忽然间忍不住咭地一声笑了出来。

唰,那只手行动快如闪电,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唔那笙四处看了一眼,见没有惊动那边的人,才用力拉住那只手,把它从自己嘴上扯了下来,好了,我不出声!你也别随便乱动好不好?如果姑奶奶我是汉人,早打死你这只下流的臭手了。

手停顿了片刻,对她比了一个手势。

幸亏夜色中那笙也没看见,她只觉得肚子越来越饿,然而夜里哪里能找到吃的?听到那边隐约传来的大笑喧哗声,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为了消遣时间,东巴少女忽然提议:喂喂,臭手,过来,我给你看相好不好?

手没有动,呆在一边的黑暗里。

呀,忘了现在看不见。那笙仰头看了看黯淡的月光,叹了口气,忽然又有主意了,对了,可以摸骨嘛!我算命很准的,你信不信?楚地那些巫女都没有我厉害呢!我一摸就知道你的来历。来来

然而,轻微的簌簌声响起,那只手不理睬她,反而往她身后的丛林里爬了开去。

喂喂!你干吗去?那笙差点就脱口喊了出来。背后猛然一重,似有什么按了上来,有些恶狠狠地写:去找吃的堵住你的嘴!

那笙语塞,还没有回头,那只手就从她肩头掉落,迅速爬了开去,消失。

在黑暗中,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抱膝坐着,耳边断断续续传来远处火堆边那一群中州人大声的笑骂喧闹,她羡慕地叹了口气,拿出怀中带着簪子的雪罂子把玩。隐约间,似乎还听到了女子尖利的哭声。

呃?怎么还有女人?那笙怔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往外挪了几步,从草丛中探出头来然而,太远了,连那火都只是隐约跳动的一点,更看不清其他。好奇心起,她借着浓荫往那边靠了靠,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救命!救命!放开我!那女子的声音越发凄厉了,在暗夜里如同鬼哭,表哥,表哥!救我!

哗,好烈的娘们儿老么,快过来帮忙摁住她!

听到呼救声,和同时传来的淫猥的哄笑,那笙忽然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里,猛地跳了起来。

啪。才冲出几步,她的脚踝被人拉住,一个踉跄几乎跌倒。黯淡的月光下,她低头看去,看到那只苍白的手抓住了她。那笙急了,用力踢腿,就想把它甩开,然而那只手反而哒哒地顺着爬了上来,一把扳住她的肩膀:别去!

他们、他们在欺负那个女的!那笙脱口就喊了出来,幸亏那只手见机得快,一把捂住了她得嘴。那笙抬起手用力扯开它,然而无论她多用力,那只手却不肯放。见她挣扎得厉害,怕弄出声音来引起那边注意,手忽然松开了,然后闪电般敲击了她颈椎的某处,那笙只觉得全身一麻,陡然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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