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北方人来说,并不是个难熬的时间段。
新设立的黑龙江省,那边都已经下雪了。
但在两广一带,天气依然还有些闷热,时不时还会下场暴雨。
常飞伸展了下胳膊,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
他使劲的睁开眼,以前得过眼病,眼角溃烂过,平时一直耷拉着,被人称为“常烂眼”。
窝棚外被雨水浇灭的篝火,早就不冒烟了。
一阵湿漉漉的寒意袭来,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叼你老奋!”
常飞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拿起烟锅杆子,在后背上一阵乱挠。
窝棚横七竖八的躺着,他五六个亲信,睡得都跟死猪一样,长吁短叹的发出如雷鼾声。
后背痒的难耐,常飞无奈的走出窝棚,找了个近处的大树。
像个野兽般,用后背使劲在潮湿粗糙的树干上蹭着。
火辣辣的疼,终于止住了痒,他心满意足的在树下撒尿一泡尿,爽快的直哆嗦。
这里是离镇南关不远的深山老林,除了附近的凭祥峒黄洞蛮会来打猎,难得会有外人特意跑到这里来。
而黄洞蛮和他的关系不好不坏,常烂眼从来不敢在附近抢劫杀害蛮人。
这些蛮人一旦报复起来,相当凶残、不死不休。
这里是十万大山的支脉,山高林密,还有蛮人活动,大明人在此地极少,有也是集社结寨。
这里是常飞新的营地,广西各地开始剿匪之后,这个只有百十人的小悍匪头目,原本很不以为然。
等太平府各路有头有脸,名号响亮的大匪都被打了靶。
他手下新投奔的散匪也愈来愈多,现在已经有三百多人。
常飞知道再不干票大的,眼看马上就要断粮,这个冬天就别想过了。
他晃晃悠悠的转到一个掩着竹排的山洞边,咳嗽了一声,随即竹门开了。
一个衣着相对他们来说整洁了不少的中年人,有些不耐烦的走了出来。
“啥事?”
“甘老二,咱们还是要下山干一票,不然这冬天可就过不去了!”
这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甘家庄老二甘扬,当年在登州也是风云人物,一府之推官。
甘家庄被屠之后,想尽办法鼓动登莱大佬们剿匪,结果大败而回。
不但没报上仇,夺回家业,还被登莱文武迁怒,一路被远远发配到广西,当了个偏僻的县令。
都说落水的凤凰不如鸡,登莱的文武放过他,往日的仇家可没忘了他。
刺杀、下毒、无所不为。也亏得他自己手里的钱财还凑手,还有一小队忠心的家丁护卫。
这才艰难的活下来,而全家包括大哥家的大嫂、两个侄儿坟头草都几尺高了。
彻底变成孤家寡人的甘扬,愈发阴险,对下面的百姓敲骨吸髓,压榨银钱。
另外还招揽了不少亡命之徒,手下也有百十个死士。
勾结当地的豪强,灭了几家势单力孤的大户,手里又掌握了不少资源。
被当地人称为“甘扒皮”。
他不以为忤、还颇为自得。
广西土客矛盾、汉蛮矛盾、包括边界的明安矛盾都很激烈。
死个把人都跟玩似的,没人会在意。
心狠手辣的甘扬,反而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
他也一直留意汪鹏的动静,原本还想着,相隔几千里,再也碰不上这个杀神,惹不起咱躲得起。
直到广西解放,连桂王府都被抄了家,一夜之间广西风云突变。
甘扬惊骇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