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带着苦涩意味，“看样子是还不错，都不理我了。”
都不用顾锦细品，那股子陈年老醋伴着苦茶香就已经缠过来了。顾锦背脊一阵发麻，不得不回头装傻，“你刚才说什么？”
洛安手肘支在自己右腿上，支着头侧脸看向顾锦。黑色长发虽然用皮筋扎在一起，但只是松松地绑了下，此时平铺于后背，隐隐要滑落般。
这样具有欺骗性长相让人即使知道他很危险，但还是下意识地觉得他柔弱。
洛安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顾锦。
顾锦把目光移开不是不移开也不是，“……你干嘛这样看我？”
“陆行简，25岁，现任云瑞集团总裁。”
洛安浅红色薄唇微微一碰，就报出了陆行简资料，“不过虽然是总裁，但他父亲百分之二十五股份和他母亲百分之十五股份都移到了他名下，是云瑞集团目前最大股东。从长远来看，陆家掌握百分之十二股份陆老爷子死后应该也会将这部分转给陆行简。”
“不出意外话，他就是云瑞集团往后百年内董事长。”
“首都大学金融管理双学位，虽然没有你人工智能专业排名高，但也够用了。”
“长相嘛……”洛安像是再回忆，“似乎也还行，主要是年轻，身形看着也不错，平时应该有定期锻炼。”
顾锦从来没有和洛安这种人打过交道，顾锦甚至没有办法用准确言语来形容洛安。
这人就好像是一条慵懒剧毒蛇类，看起来纤细漂亮，甚至还有点脆弱。但无论他如何隐藏，那份危险都能让进化了数十亿年才得以存活人类本能敲警钟。
要不是学长说过《永夜》这款攻略游戏，攻略人物身份不存在双重或者非自然因素，顾锦都要以为洛安是个杀手或者特工了。
“——怎么样，喜欢他吗？”洛安问道。
顾锦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该来总是要来，一边强自让自己看起来淡定，“还好吧，主要才见了一面，也不清楚性格什么合不合适。”
洛安叹了口气，仿佛在抱怨，又仿佛在和情人撒娇，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你还要和他见第二次。”
顾锦：……
哪里不对。
这话我没办法接。
司机将驾驶模式调成自动，在顾锦家别墅区门口下车，下车时候看向后座两人目光稍稍带了点诡异。
顾锦都不用猜就能明白这人心中是怎么想。
其实现在悬浮车都配备有隐私保护系统，只要将隔音挡板升起来就可以了。但洛安就是没有要求，就是故意将那些话说给司机听。
——他就是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顾锦关系不单纯。
这种也不挑明却也不掩饰圈地盘行为，顾锦上一次见到，还是在绿茶王者身上。
顾锦自己茶可以，对付明显露出恶意绿茶也可以，但是如果这个绿茶茶是自己，他就真没办法了。
“我和，我和陆行简是婚约对象，该见面总是要见。”
“我知道。”洛安已经不再看他了，“我们已经分手好几年了，我没有要影响你正常恋爱意思。”
顾锦：你想影响意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顾锦觉得这样不行，他总有种被洛安吃得死死感觉。斟酌片刻后，顾锦沉声开口——
“洛安。”
“嗯？”
“我，只把你当小妈。”
……
直播间哈哈哈一层一层地叠着，只能看见不同颜色线条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人民快乐海洋。
但这个时候顾锦已经没心情去看直播间缺德粉丝了，他必须得把洛安这边给处理好。
这个攻略对象攻击性太强了，顾锦都不敢想自己以后和陆行简或者其他人更亲密时候这人能干出什么来。
顾锦理直气壮地强调，“你喜欢我爸就要大胆去追，即使他现在在病床上也不影响他是个能领低保老头，不用在意我。”
说完就想下车跑路，身后人速度却不知道比他快了多少。
洛安胸膛覆盖上顾锦后背时，顾锦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按在了车门上。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涂上了特殊涂层玻璃浅浅映出车内景象。
于是顾锦就看见了洛安轻轻将下巴抵在自己肩膀上，沉静地看着玻璃上滕然睁大眼睛自己。
“只把我当小妈?”洛安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顾锦话，冰凉手指按在顾锦想要开车门手上，一点点插进指缝，轻微地摩挲着那一小片皮肤。
直播间里粉丝欢欣鼓舞彩旗飘扬，隔空喊话让洛安好好治治顾锦。
而游戏里顾锦只能听见自己一声比一声强烈心跳。
“我……”
在我说着玩和本来就是之间徘徊了一下，顾锦决定选择后者。
但洛安没有给他说话几乎，侧头用牙齿贴了一下顾锦脖颈下一刻就已经离开。仿佛他想要借由这个动作惩罚一下顾锦，却最终没有舍得。
“没良心小混蛋……”
“滴——”一声，顾锦面前车门应声而开，洛安揽了一下他腰，稳住顾锦身形以后，才让顾锦下车。
洛安利落地将车门带上，听不出情绪声音传进顾锦耳朵，“今晚自己做饭，菜在冰箱。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脱离了魔掌顾锦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点下了脱离游戏按钮。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呀，这是谁啊？原来是游戏区一哥顾锦顾老爷啊，几天不见，这么拉啦~】
【哎呦我天哪，人家可是连亲都没有亲你，怎么就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呀~我锦锦宝贝，来快和妈妈说说，刚才洛安石更了没有？】
【图我截了，妈妈问我在舔什么。】
【洛安刚才那样子我真以为他要和锦锦车——震。】
【气死了吧哈哈哈哈哈，修罗场果然名不虚传。锦锦这可还只是第一次，妈妈真不敢想你后面要怎么办呦~】
满屏波浪号飘过顾锦眼前，他咬牙用手背贴了下发热脸。
“我不是怕他，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这么简单就把贞操给了洛安，那岂不是每个攻略对象都要给。”
【还有这种好事jpg.】
【可以带着上一个人留下痕迹直接赶下一场吗？孩子缺这样粮已经缺了三年了。】
顾锦一个一个把这群没点底线粉丝给禁言。
不得不承认是，他刚才确实被吓到了。
顾锦也说不出来自己怎么会这么怂洛安，但刚才被温柔又不可反抗地制住行动一瞬间，顾锦甚至有一种自己会被一点点吞吃入腹错觉。
——好像很久之前，他就曾经被这样一个危险东西盯上。好像很久之前，就有一个和洛安类似生物在他背后低语……
顾锦抬手揉了下眉心，总算是降下了一点温度，将直播间里被禁言缺德粉丝又放了出来。
大家当然没有生气，被放出来以后又开开心心地问顾锦什么时候接着玩游戏，他们等着看。
顾锦看了眼时间，离他下播确实还剩下三个半小时，不能偷懒。但是，他真不能再走《永夜》主线了，至少让他缓一缓。
正想着，旁边通讯器就连续震动起来。
顾锦都没看联系人便接了起来。
“顾锦！”那边男声特别高兴，“你猜我在哪里？”
“学长？”顾锦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只见来电人那一行写着却是是王焕，面上也猜出了点笑意，起身离开摄像头范围，“我哪能猜出你在哪，你身边很安静啊。”
顾锦一开始以为王焕是在某个聚会或者校友会上，遇到了熟人打电话让他也见见。但背景里安安静静什么音乐声交谈声都没有，又不像是顾锦所想那样。
对面王焕先是笑了两声，然后朝前走了几步。
他所在地方应该极为空旷，而且地面所用是特殊材料铺就。所以即使是普通硬底皮鞋踩在上面都会发出极为清脆声响，同时产生回音。
顾锦脸上笑意一滞，又停了几秒，心中陡然产生了一个猜测。
“你不会是在a920行星人工智能实验室吧。”
“对！”那边王焕也很兴奋，仰头看着实验室里近五米高超级计算机。
三十世纪中超级计算机比十九世纪二十世纪计算机初发展时代早就不知道精简了多少。而a920这边机房却还如此庞大繁杂唯一原因只能是它所要负荷运转是恐怖。
“你当时离开深空时候，a920这边只有雏形，现在全部建设好了。学弟你都不知道这个机房有多大，他们用曜石铺地，最大程度减少干扰……”
王焕本来就是个话痨，此时更是喋喋不休地将这边所见所闻说给顾锦听。
他之前一直是在蓝星深空总部工作，结果今天突然被导师派来外遣队员找到，说单明德有项目需要学生帮忙。
王焕成就不如顾锦更不如单明德，他都已经做好了要在蓝星上待一辈子准备，却没想到大任一下子就降到了自己身上。
要知道深空a920人工智能实验室是目前全世界尖端实验室，哪个人工智能毕业学生没想过要来这里呢。
顾锦靠在墙边笑了一下，王焕所在实验室规划有他一份里在里面，只可惜现在实验室造好了，他却也用不到了。
“那祝贺学长，用那设备再发两篇论文应该是没问题。不过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a920上额外通讯是需要申请吧。”
王焕大概是高兴疯了，看到顾锦话才想起来自己被单明德交代事情。
“对对对这电话不是我要打给你，是导师让我打给你。”
“导师？”顾锦一愣，下意识站直了点。
他本科时候单明德就是首都大学教授，每周给他们上三节课。教授学识渊博，但也为人严苛古板，迟到早退就不说了，就是来上课学生衣着邋遢点都会被骂，然后被要求离开教室。
顾锦被荼毒了三年就不说了，后来在他手下读研，一起进深空，单明德对他们这些直系学生要求更加细致。以至于顾锦虽然已经离开他手底下好几年了，听到单明德名字时都会有本能反应。
王焕朝旁边走了两步，“是这样，我们目前在做项目是你当年毕业论文相关话题，导师想要请你过来看看。你要是有时间直接去深空集团就行，有人接你过来。”
……
两秒之后，这段话传到了顾锦通讯器了。
【小锦，蓝星上有一个导师朋友想要请你吃饭，他儿子是你粉丝，挺喜欢你天天追你直播。你要是有时间话，就去看看。】
顾锦：……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头子喜欢给学生介绍对象习惯还是没变啊。
顾锦失笑，“我哪有时间，我直播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