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没有重装睡，以裴季的道行，能得出来。
房门被打，华音转头朝着外间望，只高大的身影朝里间缓步无声的走进来。
她软声唤一声：“大人。”
裴季走到床榻之外，把帐幔挽起挂到银钩之上，在床外的杌子坐下。
『色』浅淡地看向华音，问：“身体如何？”
华音撑着床坐起来，靠着床头，虚弱的应：“除有些无外，也没有什么大碍。”
裴季“嗯”一声，然后道：“那便好养着，我让童之给你多送些补品过来。”
华音道一声谢，随后有些犹豫地问：“大人，那刺客呢？”
裴季眸『色』微转凉，不带任何情绪的漠声道：“逃跑之际，被一箭被诛杀。”
死得突然，那便是还没有机会把她供出来。
华音松一口气，但心头却还是免不一颤。倒不是怜那刺客，而是担忧那刺客的下场就是己将来的下场。
她压下心底的不安，沉默一会后，娇娇怯怯的问：“大人为何要与那刺客谈条件？万一刺客真的逃走呢？”
裴季敛底寒意，略一挑眉：“难不成，你我不要与刺客谈条件，一箭要你与刺客的命？”
华音到这幅画，打一个寒颤，连忙摇头：“不。”
裴季一笑，撩起华音耳际旁的一缕发丝，挽到她的耳后，低缓道：“不过是一个刺客罢，怎比得上我这九姨娘。”
指尖触碰到华音的耳廓，华音微一颤栗，再听到他的话，心底有一丝的怪异，复杂与矛盾。
但随即又听他理所当然的说：“在榻上与我契合的只有九姨娘一人，而刺客又非他一个。杀一个，放一个，还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我又何须为这么一个有无的刺客，而让我的九姨娘遇险？”
华音心底的复杂与矛盾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上还是柔柔弱弱的，心有余悸的撒娇道：“妾身还是有些怕，大人多陪陪妾身好？”
华音在裴季前演戏总会被看出一二，但装起虚情假意，已是炉火纯青。
裴季应道：“公务繁忙，待晚间我再来一趟。”
说罢，也就起身，道声好休息后，便也就离。
裴季一走，华音才暗暗地松一口气，上的虚弱之『色』敛，『色』趋沉静。
今日之后，恐怕外边会传她是裴季的心头宠，说裴季为她这个宠妾，不惜放刺客。
今后，会有无数别有用心的人把注意放在她的身上。便是那日给她传信息的那些人也会信以为真。
她若真的是来杀裴季的杀手，若是迟迟不动手，那么那些个人也不会放过己。
前有狼后有虎，还有裴季这么一个目光毒辣猛兽在，她活过今年，恐怕有些难。
下看来她必须得尽早离，不能再等下。
裴季回寒院，让童之请霍府医。
不多时，霍府医神『色』严谨的随着童之进屋，停下步子后朝着裴季略一行礼后。
裴季问他：“有头绪？”
霍府医：“老夫在九姨娘的血里边加轻毒，按常理说血会更暗才是，但九姨娘的血确实鲜红分，番尝试下来，确定九姨娘的血能融毒。”
裴季狭长的眸子微眯：“是何因？”
“大人说九姨娘体内似有活物，老夫便翻许多关蛊虫的医书，发现有类似九姨娘这种情况的，但因记载的内容不多，所以只知有一种蛊虫喂毒多年，再放入宿主体内，此万毒不侵。虽能让宿主万毒不侵，但每次毒会痛不欲，而且须得按时给蛊虫喂养一种毒，若是定期不喂，蛊虫会食宿主心头血肉，反复多次剧痛后，宿主身体会逐渐腐烂，且蛊虫一死，宿主也会随之暴毙。”
童之闻言，脸『色』沉沉：“九姨娘的体内为何会有这种蛊虫？”
他与霍府医相视一，随而望向垂眸抿唇沉默的裴季。
裴季抬起泛冷的黑眸，无表情道：“据我所知，有些暗杀楼阁为控制手底下的杀手，皆会用毒来控制他们。”
话到这，望向童之，忽然讥诮一笑：“我这九姨娘藏得真深。若非是亲看到那活物蠕动，我还真的信她柔弱无辜。”
童之闭深吸一口气，原本还着叔终肯与女子亲近，不成那女子也是个刺客。
睁双眸，童之口询问：“要的现在就把九姨娘抓拿？”
裴季双手一握，平放在桌上，微微摇头：“不必，一切照旧，往后九姨娘何时出府就何时出府，莫要阻拦。”
童之一愣：“为何？”
裴季嘴角泛着冷笑，字字如刃：“若她真是个刺客，那便把她身后的人揪出来，斩草除根。”
童之与叔相认已有载，能感觉得出来叔是动怒。
叔原本已那九姨娘有分兴趣，谁承却遭到背叛，如何能不怒？
许久后，裴季让他们退出屋外，霍府医这时却有些踌躇。
裴季瞥他一，冷声道：“有事说事。”
霍府医口：“童管事让老夫送些女子用的补品给九姨娘，但因府『药』方存货已不多，老夫便让人医馆取些回来，发现……那些补『药』事先前送过给九姨娘的。”
府内有『药』房，皆是霍府医亲打理，而且在外有医馆，他甚少坐堂，也就交由徒弟们打理。
从己手上出的『药』，霍府医是非常清楚的。
童之很是疑『惑』：“给九姨娘送的补品为何会出现在医馆？”
霍府医道：“听老夫的徒弟说，是四日前一个貌美的女子送的。”
童之算算，而后道：“四日前，八姨娘出府。”话语一顿，又疑『惑』：“八姨娘与九姨娘又有什么关系，又为何要把补『药』卖？”
裴季也沉思下来，片刻后无解，但还是吩咐：“她们若是再送，便继续收下。”
霍府医颔首应下。
待人退出，裴季起身到茶桌前，行倒一杯茶水。
拿起盛七分满的杯盏之际，忽忆起方才那姨娘软软怯怯的央求己多陪陪她的虚情假意，眸『色』一暗，捏着茶壁的手蓦地收紧，清碎声手发出的下一瞬，陡然碎裂的杯盏从裴季的手落下，顿时茶水四溅。
裴季紧抿着唇，低垂视线望破碎的杯盏，有冰寒冷意直达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