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手微微握拳,只是忍耐。
她不老实,轻轻磨蹭,引他堕魔。
他侧过脸,放于身畔的拳头握得更紧。他心中禁不住要开始念佛经,又禁不住想问她能不能继续了……徐清圆又抬头,向他看来。
她睫毛上沾着水雾,粉腮朱唇,楚楚可怜地望来。
晏倾心间一颤,身子不禁抖了一下,她小小叫了一声。
她神色扭捏。
晏倾侧头喘片刻,才定神问她:“怎么了?”
从榻到床,他问了她好几声“怎么了”,但是每一次他问的时候,徐清圆都不舒服极了。
她不太明白这种不舒服的缘故,像是、像是——心里头烧着一把火,烫得她躲闪,无能为力。
她能依靠的,只有晏倾。
她难为情地搂着他,像小虫子一样蠕动。她一动,他一僵,他快要被她弄疯,她脸靠在他汗湿玉颈边,委屈又疑惑地问:“我们不是已经洞房了吗,为什么我和书中写的不一样?”
晏倾:“……”
他被她弄得迷惑。
他低头轻声问:“有……洞房过吗?你哪里不一样?”
徐清圆:“书里写的啊,也画了的啊。你没有认真看我给你的册子吗?”
她用责备的目光看他,这样的目光却带着娇嗔妩媚,用在床榻间,实在折磨男子。
晏倾不知如何答她,他脑中绷着的那根弦也在将断未断的临界点。
寻常男人在他这种状况下,早要失控。但是晏倾毕竟吃了这么多年药,不说许多药在他身上作用不甚大,只说他强大的自制力,能熬过自己的病,自然也能熬着今夜这样的状况。
他又早从北里学到,如他和徐清圆这样的第一次,不顺利是正常的。所以晏倾虽然心中焦躁,却仍有一万分的耐心等着徐清圆。
她问他画册,他目光闪了一下,含糊答:“看了……又如何呢?”
徐清圆蹙眉:“那你必然是害羞,没有好好读了。”
晏倾:“……”
他被她弄得更加迷糊,想说让她动几下又不好说,强忍半天,他才恍惚着说服自己闺房内说些大胆的话也无妨。
晏倾轻声细语问她:“请雨露妹妹赐教。”
徐清圆:“女子初次都是有些痛的,有人还会痛得晕过去……可我并不痛呀,我只是,有点儿、有点儿不太舒服。”
她说话间,怔怔望着他的唇。
晏倾垂眸看她半晌,他不禁好笑。枉他一直觉得徐清圆私下里大胆得过分,不像平时表现的大家闺房那样守礼,却原来她根本什么也不明白,明白得稀里糊涂,还自以为自己懂了。
他这样想时,怀中女郎耐不住燥渴,凑上来与他做个嘴儿。
这像是可以止渴的好法子,她流连不住,却仍觉得哪里不够。她蹙眉微喘,手上乱蹭,后脑勺被一只手搂住。晏倾起身,将她重新搂入怀里。
他贴着她,打量她越来越红的脸、越来越迷离的星眸。
他目光微闪,看出药效在她身上,大约终于发挥作用了。
北里娘子们给的香,有助情作用。惭愧,为了让徐清圆初次舒服些,不像其他女郎那样疼痛,他不得不出此下策。若她疼只有一点儿,更多的是舒适,不枉费他丢脸那么多了。
晏倾怜惜道:“我来便好,妹妹享受就是。”
徐清圆置身于一种似醉非醉的状态中。
卫清无跳下骆驼,向二人走来。
晏倾:“风有些凉,我要关门了,你也睡去吧。”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风若:“可是……”
她小小一团侧卧在里侧,手中抓着一绺青丝,口中喃喃,眉头轻蹙。
徐清圆亲他喉结,他躲闪开,停顿一下,又搂着她一块儿卧下。密密的气息相贴,二人乱了一会儿,晏倾声音微低,带着砂砾般的哑:“好,对诗就对诗。”
晏倾在她唇上挨一下,蜻蜓点水:“这样吗?”
他怎样她都愿意。
她被自己的蠢弄得无地自容,可她从指缝间,看到他温润含情的带着点点欲意的眼眸。这不是干净清澈的眼眸,这是让她沉醉的星火。
小银钩揪着绸帘,乌浓发丝顺着帷幔的缝隙向外流动,伴着月光,点着糖浆。光影摇摇晃晃,于是所有的花开花落,皆在烛火下潋滟生波,镌刻于墙头角落。
褥上美人俏皮:“燎沉香……”
领头人叫卫清无。
徐清圆想,他们此时一定形象糟糕极了,狼狈极了。
睡梦中,徐清圆声音又软又糯,绵绵地落在他耳畔,让他撑着床板的手微微发抖。他听到她喃喃呓语:“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后面、后面是什么?我、我忘了……我、我没忘,让我再想想、想想……爹你别骂我,我很快就想起来了。”
那碗糖浆熬得又浓又稠,香气勾得一条街的幼童都眼巴巴蹲着等。她运气好,从天亮排队到天黑,珍惜无比地捧回了一碗熬得晕黄的糖浆。
浑浑噩噩中,叶诗短暂地清醒过来。羽巾盖着她的脸,她模糊地看到一个挺拔女子漫步走来,越来越近……
“卫娘子,别动手,我也是大魏人!”
但是……
晏倾莞尔。
回到长安晏府。
她太想要这碗糖浆。
他身上的中药苦味像是浸到了魂里,让她获得片刻清宁。
美人虽然憔悴,虽然半张脸都已毁了,可是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依然让人沉迷。
他紧张地左右看看,小声问晏倾:“郎君,你大婚喜事,咱们要不要偷偷祭祀一下……你爹娘啊?皇帝皇后在天之灵,应该也想看儿媳妇吧?”
千里不同人。
徐清圆未必完全听明白了,她只是喜欢这样的亲昵。且方才,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快乐,让她心跳得特别厉害,让她痴缠着他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