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圆含笑打断:“公公婆婆必然对叔叔伯伯和我夫君一视同仁,我不多虑,请两位也不必多虑。公公婆婆不是说了吗,有我这样的神妃仙子照料,晏郎君很快就能好起来。
徐清圆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们怎么可以在新婚第二日就辞行,将晏郎君独自丢下?
在她轻轻柔柔的说话声中,两位老人的神色放松下来,不如一开始那般紧张了。
徐清圆责备地看她一眼:“他不会有事的,不然风若不会只是跟我摆脸色……大约只是日常的小病吧。”
他奄奄一息地趴着,努力掩饰喉间咳意,单薄的外衫从肩头落下,衣角也染上血红。
她整理好仪容后,回头对他一笑。
兰时:“可是郎君都不在……”
他温声:“真乖。”
在那么多年中,晏郎君便是独自一人待在这个宅院中,他都想些什么?
二人怔住。
而徐清圆在风中站了一会儿,她的侍女兰时忧虑重重地打量她,悄悄挪过来:“娘子,里而那是……怎么了?”
徐清圆轻声:“不妥。”
那老翁道:“必是生病了嘛,我知道。四郎他从小身体不好,大病小病不断。你莫担心,不会让你刚成婚就守寡的,哈哈。”
没有人待他好,她会待他好。没有人爱他,她来爱他。
风若一怔,沉冷的脸色缓和,点了头:“稍后再说。”
老夫人在旁道:“儿媳,有你这样的神妃仙子一样的人物照顾四郎,我们都十分放心。幽州的家事实在放不下,你也知道,公婆和儿子儿媳一同住,容易生出龃龉。我们早就和四郎说好,不干涉他的任何事情,自然也不会打扰你们小两口的生活。
徐清圆怔忡。
兰时撇嘴,目中生出几分恼。
他眉目含笑,坐在榻上微点头。
徐清圆摇头,扶住兰时的手,柔声:“没什么,一点儿小事。公公婆婆呢,我们去给公公婆婆敬茶吧。”
他明明口口声声和她说过,他爹娘多么爱他,对他多好。为什么事实却是这样呢?无论如何,晏倾在长安城中挣得的功名,总不至于愧对晏家人吧?
徐清圆心中狐疑重重,只镇定不发作,也不胡乱试探。她按照新婚夫人的规矩,给两位老人上了热茶,轻声细语地稳住了两位老人。
“你们在长安好好待着,穿金戴银都很好。我们就先回幽州了,你看如何?”
她轻柔道:“哥哥过两日学一学画眉,帮我画眉好不好?”
他喘着气,抬头向外看来,徐清圆忙背身躲开了他的目光。
徐清圆抬头,明亮的目光望着他们。他们心虚移开目光,听徐清圆轻声:“公公婆婆,你们、你们都不愿意看一眼夫君吗?为什么今日只有我来,夫君不来,你们也不问吗?”
老夫人甚至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地端详,赞叹连连:“真是好俊的娘子,跟仙女似的……他、晏、四郎真是好大的福气啊。”
兰时担心:“晏郎君……这新婚第二日就病倒了,他、他……”
“我思来想去,我夫君应当不至于做过什么对不起两位长辈的事。便是有什么往事让公公婆婆放不下,这么多年来,夫君在长安经营,幽州的晏家也必然享受到这种好处。
徐清圆羞红脸,感谢两位老人的厚爱。
老翁也在一旁点头,摸着胡须感慨:“确实俊。和他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也就这么好看的娘子,才配得上他了。你们生的小孩,必然很好看。”
她为徐清圆操碎心,只怕晏倾一命呜呼,苦了她家女郎。但是她明白徐清圆对晏倾的感情,便纠结着不知怎么说。
兰时气道:“真不知道这家人怎么回事!郎君病了他们不闻不问,娘子你拿话拿捏住他们,你转头走后,他们还大嚷着要去御史台告郎君,说郎君不让他们离开……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喃喃道:“可是,可是我和晏郎君,才成亲啊。”
老翁:“可他要是病得起不来,我大儿子……”
显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屈膝请安:“请公公婆婆在府中多待几日,吃了夫君的一杯茶后再离开也不迟。”
“不管怎样,都不是你的错。记住了吗,露珠妹妹?”
老夫人道:“哎,我们、我们其他儿子,怎么就娶不到这么好看的娘子呢?徐娘子是吧?你和他、四郎真是性情很像啊,说话都和和气气的,不红脸不生气,不知道烧多少高香,才能把你们两个凑到一起。”
晏倾在家中排行四,徐清圆早就知道。
他道:“那么,现在出去,把风若叫进来,好不好?”
她款款步出屋宅,夏日炎热的太阳却让她心中发冷。
徐清圆垂目温声:“抱歉,公公婆婆,为了晏郎君的名誉,你们暂时不能离开。你们若在晏郎君成亲第二日就离开长安,长安上下都会说晏郎君不孝,御史台不会放过他。
徐清圆点头,恢复了娴静女郎的模样。她安静地穿好衣裳,用晏倾看不出来的最快速度梳了一个坠马髻。她能感受到晏倾在后看着她,便更动作轻稳,不让他放不下心。
两位老人“啊”一声。
“公公婆婆担待些,儿媳告退了。”
如今晏倾不来,只徐清圆独自来,两位老人吃惊了一下,互相对视一二,竟也没说什么。他们甚至很不安,手足无措地请徐清圆上座。
风若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也不等她将晏倾的话转述,他抓着身后的大夫老头儿大步走进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