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距离的拉近,老婆婆的形已经近在眼前,和温简言离开前一样,她仰靠在摇椅上,半盖着厚厚的毯子。
她抬起那双浑浊而慈爱的双眼,在空中寻找着来人的影,然后缓缓地向温简言颤颤巍巍地探手:“你怎么走么久啊,秀清,有多陪陪妈吧。”
“我。”
温简言迈步向着房深处走,应。
“当然了。”
温简言房内环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温简言站在原地没有动,视线垂,轻飘飘地从对方的上扫过。
他的声音温柔轻缓:
他掂量了一手中沉甸甸的金属制品,眯起双眼瞄了一和对方的距离,然后无声无息地抡圆了胳膊:
“不过您放心,我之后一定会多陪陪您的。”
很快,他的视线落在房的一角,眼前不由得微微一亮。
“我工作毕竟很忙嘛。”温简言一边俯捡起墙角的晾衣杆,一边用毫无异样的,甚至带着笑意的声音应答。
“……”
摇椅上的老婆婆缓缓站起来,她的面容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转眼就变成了文婆的样子。
“呼——”
晾衣杆挥空了。
可惜,没打到。
温简言有些遗憾地将手中的晾衣杆丢开。
她的眼珠被白翳覆盖,布满皱纹的松弛脸皮随着说话的频率抖动着,脸上的微笑虽然和先前无异,但却怎么看都有种格外险恶阴沉的意味:
“年轻人,你就不知什么叫做尊老爱幼吗?”
被对方砸了房,毁了菩萨像的新仇旧恨叠加起来,令她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文婆冷冷地问:
“老人家,老而不死为贼,听说过吗?”他笑眯眯地说:“生老病死,可自然规律。”
文婆脸上的皱纹再次哆嗦了起来,那双被白翳覆盖着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温简言背靠着门板,笑着说:“一直待在摇椅上倒无所谓,但,动作没有改变,右手始终放在胸口偏的位置,正好在我掖的毯子正上方五厘米的地方,和我离开没有任何差别。”
温简言的视线从落在地面上的毯子扫过
“你怎么发现的?”
“你说,如何发现你冒牌货的吗?”
“……还有第二点?”文婆缓缓地眯起双眼。
温简言点点头:“自然。”
“要活人,都不可能在么长一动也不敢动吧?”
“第一点。”
在他说句话的候,文婆的神情顿变得阴沉起来。
一点温简言一开始也猜测。
他松松垮垮地靠在门板上,显得轻佻散漫,吊儿郎当:“因为里实也不真正的外部界吧?”
“……”
从她一开始就试图让所有主播献祭就能看来了。
文婆一贯之的手法卖了她。
毕竟,即使在意识到自己在背后动了手脚,对方始终持续不断地向着里界内输入着新的主播,温简言可不觉得文婆会如此不知变通的死脑筋。
恰恰相反,对方的鬼脑筋可多的很。
副本内的文婆不知副本和梦魇系统的存在的,她更不可能知副本的异化,那么,如果把个前提刨除,但从对方已知的情形发来看的话——自己将对方房内的神像捣毁,从神像底座中找到了关键『性』的手札,然后转头逃入了镜中。
作为一开始就不准备进入镜子内的始作俑者,文婆会怎么做呢?
欲望与屠杀,有二者才能炼成锁魂坛,而那些为了求生不断地将自己的队友卖,将对方的名字写在黄纸之上的主播,本也正一场无情的自相残杀。
关于他们现在处的地图,温简言一开始为将外部界和内部界相融合了,但,在发觉文婆行为的异常点之后,温简言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先前的结论,然后意识到事情并没有么简单。
也为什么文婆无法影响到温简言之前所在的区域——镜子和镜子之的次元相互叠加的状态,而并不套娃状态,根据温简言从对方房内找到的那个手札上的内容来看。文婆能影响到距离她最近那一层,也能够将主播送进更深一层,但却无法直接对第二层施加控制。
当然,些温简言的猜测。
最有效率的方式,自然顺势而为,按照原计划继续炼制锁魂坛了。
她甚至不需要完全改变整个地图,需要在许多细节上向着现实界进行一些改变,就能误导主播们,让他们为两个界已经融合在一起了,然后再现在种方式让他们彼此互相残杀,彼此卖。
如果他现在真的位于最外面的那层表界,无论内外界否重叠,房内的人都不会发生改变的,文婆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将现实界也跟着『操』控。
既然婆婆不在里,那里就绝不最外层。
他没有什么非常切实的证据,有的有对文婆本人行为逻辑的怀疑,不过一点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在进入1304之后,看到了文婆伪装成的老婆婆,温简言才彻底确定自己的想法正确的。
“你真个聪明的年轻人。”
在文婆话音落的瞬,边的景象在瞬发生了改变,由326内虽然杂『乱』,但却不乏温馨内部环境像褪『色』的油画般一点点地消失变淡,『逼』仄的空内,挂满了各种各样奇诡的法器和许多一看就很邪恶的具。
文婆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青年,脸上的皱纹微微抖动着,苍老的面孔上看不什么多于的情绪:
“可惜了。”
文婆冲着温简言『露』一个慈爱的,甚至算得上快意的微笑:
“——你还踏入了我的房。”
一人多高的黄铜菩萨像现在了温简言的面前。
暗淡的光线中,唯有菩萨像前猩红如血的两电子蜡烛没有改变,仍然在幽幽地亮着。
文婆那苍老丑陋的面容『露』险恶的微笑:“真可惜啊,你明明已经那么接近真相了,但还——”
她剩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既然你都猜到不了,那么,再向你透『露』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文婆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到桌前坐,用那双被白翳覆盖着的浑浊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青年,脸上的微笑缓缓加深:“确实,我在个界的影响力有限的,但要你在个界里,踏入了我的房,也就进入了我的界里——即使你再怎么聪明,没有我的允许,也无法从里走一步。”
文婆的嗓音骤然尖锐起来。
温简言动作一顿,毫不害臊地收回手,扭头向着文婆看去:“啊,没什么,我想确认一,我之前应该没有把它摔坏吧?”
眼前的青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他左瞧瞧右看看,最后踱步至那座一人多高的菩萨像旁,俯凑近端详,甚至还伸手,微微曲起指节——
“你在干什么?!”
文婆:“……”
她得鼻子都歪了,五官都在强烈的愤怒移了位,嗓音中裹挟着仿佛能够将一切燃尽的可怖怒火:“你要为自己的不敬付代价——”
他的脸上『露』可惜的表情:
“现代工艺能做的么精细,可真不多了。”
一通体漆黑的陶制坛子放在了桌上,发了轻微的一声响。
在那瞬,文婆的脖子就像被无形的力量卡住了,她的眼珠微微颤抖着,几乎难置信地看向面前的那个锁魂坛。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青年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口袋中掏了什么。
“当。”
他拉开椅子,在文婆的对面坐了来:“你应该知吧?最后一个锁魂坛了,要将它破坏,邪灵就会被释放来——而且,就剩最后一个步骤了,要我想,现在就能将它解开。”
温简言用指尖轻轻点坛口,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笑意闪烁:
“个够吗?”
温简言笑眯眯地问。
温简言微微俯,神情真挚诚恳: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你猜我为什么会主动进入你的地盘?”
“当然因为我也不想看到种事情发生。”